今日的雪倒是小了些,冬日暖陽透過厚厚的云層,將陽光灑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為寒冷冬日帶來了一絲溫暖。
“雪花飄飄,北風瀟瀟,天地一片蒼茫~”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山間小道上,易寧哼著歌,負手而行,“還不錯,昨夜之后,身子似乎也不怕嚴寒了?!?br>
在他腰間,還系著幾枚葫蘆,左邊是藥葫,里邊裝著各種常用草藥。
右邊是酒葫,昨日易寧聽說有修仙者要來,便拜別李氏兄弟,不顧兄弟二人挽留,執(zhí)意離去。
李大富非要付上幾兩銀子,易寧不收,最后實在擰不過他們,就打了幾葫蘆美酒,準備路上喝著玩。
“前邊就是硬土廊了?!?br>
易寧抬頭望去,前邊道路開始變寬,一條馬車可過的夯土路,連接在爛泥小路上。
土路兩側長著一株株千年銀杏,此時正逢銀杏落葉時分,銀杏葉子隨著冬風搖曳,為地面鋪上一層厚厚地毯。
這條路是大乾國官道,國家地圖上名為金鱗廊。
之所以被人叫成硬土廊,卻是在嘲諷修路的官員貪財,將戶部撥下修碎石路的錢,修成了夯土路。
這條官道直通扶壤城,它是離李家村最近的城,也是這些山里漢子走過最遠的路。
但,這座城不是易寧的目標,這地方離李家村還是太近了。
那么接下來該去哪呢?
再遠的地方,李家村是沒有地圖的。
“這處世界這么大,走到哪算哪吧。”
易寧不再多想,回頭望了眼自己這一世的起點。
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然后他認準腳下的道路,便筆直向前,不再回頭。
沒走幾步,他便踩在了硬土廊上,腳踩銀杏,樹葉回饋很是柔軟。
不斷前行,日復一日。
易寧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反正肯定過了扶壤城。
這期間采集了許多草藥,吃了許多野味。
導致易寧現在不得已又編上一個竹兜,背在身后,準備多裝些瓜果。
雖然他現在身子不需要吃飯,但美味又豈可辜負。
……
雪夜,荒寺。
一盞殘燈在雪中搖擺,如豆映照出傾塌的山門。
一個年輕書生緊了緊身上破棉襖,左看右看,很是警惕地走向殘破寺廟。
“道祖保佑,佛祖保佑,小生還是處子身,陽氣重,妖魔勿擾。”
書生雙手合十念叨幾句,為自己壯膽,接著拿起寺門口的燈燭,向著廟內走去。
太過緊張的他,完全忽略了為何一座殘破寺廟,會有亮起的燈火。
大雪紛飛,夜色更甚。
有狂風吹入荒寺,吹動豆大燭火,火光搖曳,將年輕書生身影照的左搖右擺,拉長的黑影在這破廟中如同鬼魅。
只是這道“鬼魅”反而把它主人嚇到了。
書生心中不斷求神拜佛,腳步愈發(fā)快速,不一會,他就來到寺中主殿。
書生抬頭望了眼主殿匾額,匾額早已破損,依稀可見[牛神]二字。
他深呼吸一口氣,捏了捏拳,為自己打氣,而后推開大殿木門。
因為之前倉惶逃竄,火燭已經熄滅,書生只好著黑走近大殿。
他借著月光對著廟中神像拜了拜:“小生進府趕考,偶遇大雪,暫住一宿,還請神仙保佑,等小生來日金榜題名,必為仙長重塑金身。”
如此一番言行后,書生覺得心安幾分,正準備找個地方鋪上棉被,一道男聲突兀出現,將他嚇得直接跳起。
“此處沒有妖魔,無需擔心?!?br>
易寧對著書生笑道,他自認為語氣很是和善。
然后他就看到,書生從包裹里掏出一把殺豬刀。
易寧扯了扯嘴角,書生趕考帶一把殺豬刀?
“誰!出來!”書生聲音洪亮,舉著刀,向著黑暗瘋狂揮舞。
從易寧夜視能力去看,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發(fā)顫的雙腿。
“呼。”
易寧輕輕吹氣,手中的火折子便有火光燃起。
火光并不亮,但在寺廟中卻也分外明顯。
“別緊張,我是人?!币讓幱没鹫圩诱罩约耗橗嫛?br>
書生再三確認,之后看到易寧身后的影子后,才長舒一口氣。
也還好易寧將頭發(fā)全都裹在風帽之中,不然一頭白發(fā),想來書生是不會信他是正常人的。
將殺豬刀收起后,書生對著易寧拱拱手:“小生許堯臣,丹東縣人士,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br>
“許公子好,我叫易寧?!?br>
“讓易公子見笑了,只是這個地段傳說有冤鬼,小生確是害怕得緊?!?br>
“噢?”
易寧發(fā)出一聲驚呼。
許堯臣以為易寧不信,語氣很是急迫:“千真萬確,我一同窗親眼所見!”
“那你同窗死了嗎?”
“額……那倒沒有?!?br>
“那就對嘍。”
“對啥?”
“對的地方就是,此處確實有冤鬼?!?br>
易寧嘴角含笑,回答道。
這句話,把許堯臣嚇得又要拿起殺豬刀。
“誒,許公子莫急?!?br>
易寧擺擺手,解釋道,“你們讀圣賢書的,可能對民間鬼怪不是太過了解,這冤鬼雖屬孤魂野鬼,卻是好鬼?!?br>
“好鬼?”許堯臣還是不信。
易寧把話說完:“冤鬼指含冤而死之人所化的鬼怪,他能夠出現在你的面前,多數是認為你有能力替他申冤。”
“懂了嗎?”易寧笑道。
“啊?意思遇到冤鬼還是好事嘍?證明我是一個有正義感有勇氣的人?”許堯臣一臉驚疑,不過卻也是不再害怕了。
“,差不多?!?br>
“易公子可真是知識淵博,這等秘事都能知曉,小生佩服佩服!”
“倒不是我知識淵博?!?br>
“那是?”
許堯臣有些不解,看向對面的白袍男子。
而易寧則是側頭看向殿外。
書生順著易寧目光望去,外邊一片漆黑什么也沒。
就在許堯臣疑惑之時,有一雙蒼白的手掌“啪”地一下,搭在了大殿門框上。
“因為我看到他了?!边@時,易寧才開口回答,神色平靜。
“……”
許堯臣張了張嘴巴,沉默半響后,發(fā)出殺豬般的求救聲。
“救命?。」戆?!娘親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