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說:「鬧夠了就早些去復(fù)婚,民政局是給你過家家的嗎?」
我沒太聽清楚,他說的什么。
太痛了,他的話很遙遠,像是我的錯覺。
「趙倩倩那孩子,打掉了,滿意了吧?」
這次我確定了,我聽到的就是我的幻覺。
我是真的痛糊涂了,不清醒了。
他養(yǎng)那么多女人,趙倩倩可是他最寶貝的一個。
他才舍不得呢。
26
季言琛沒能在這過夜。
后半夜,我痛到昏迷再又醒來時,聽到他打電話。
那邊隱約一句「趙倩倩」,傳到我耳朵里來。
季言琛一向緊張她,接了電話也沒跟我打招呼,直接下床就走了。
等我起床再下樓時,樓下已經(jīng)沒了他的身影,他開車離開了。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讓他陪我最后兩天,也到底還是我奢望了。
我去茶幾底下翻藥片吃,打開抽屜,里邊的藥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只能去樓上拿另外的藥吃。
吃了藥往床上一躺,再醒來,人已經(jīng)到了國外的醫(yī)院。
趙瑜坐在我病床邊,冷聲給我解釋:「你在家里昏迷了。
「要不是我過去,你尸體臭了,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br>
他說著,盯著我光禿禿的頭皮,跟深陷下去的眼窩,他眼睛紅了。
都三十來歲的大男人了,看著跟小姑娘似的,都要哭了。
他知道,我熬不住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嘿嘿笑了兩聲:
「別這樣,怪傷感的。人活一世,誰還不得死一遭,早死晚死都得死。」
趙瑜背過身去,不再看我。
他說:「我讓季言琛來一趟吧?!?br>
那句「最后一面」,他說不出口。
我嗓子發(fā)癢,沒忍住一陣咳嗽。
一旁的護士,立馬貼心給我遞過來垃圾桶。
我咳得停不下來,直到垃圾桶里的血色,越來越多。
后來意識有些模糊了,感覺迅速呼吸不過來。
有醫(yī)生護士涌進來,給我上了呼吸儀器,又推我去搶救室。
我聽到醫(yī)生急切的聲音:「還有家屬的話,趕緊叫過來吧!」
我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看向跟著推床跑的趙瑜:
「別叫季言琛,求你了?!?br>
27
趙瑜面容顫栗著,眼淚掉到我垂在床邊的手背上。
我的意識開始時有時無,感覺進了搶救室。
頭頂刺眼的手術(shù)燈,照到了我的臉上。
再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燈滅了。
身邊的醫(yī)生都走了,趙瑜進來了。
他蹲身到我床邊,顫聲跟我說:「林語啊,你還有什么……」
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后半句話,他聲音哽咽住,沒說得出來。
他一直都是這樣好,這樣善良的一個醫(yī)生。
我輕聲而懷念地開口:「我好久沒見到阿琛笑過了。
「自從果果離開后,我再也沒在他臉上見到過,那么好看的笑了?!?br>
「如果有一天,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麻煩替我轉(zhuǎn)告他,他盡力了,果果的死,不是他的錯。
「要好好活下去,將我跟果果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了?!?br>
「我終于可以去陪我的果果了,可我好舍不得阿琛啊,我真的舍不得他……」
我的意識恍恍惚惚,絮叨的聲音越來越輕。
在那恍惚里,我好像回到了兩年多前。
在那客廳里,季言琛一只手抱起果果,另一只手抱起我。
果果咯咯直笑,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笑著跟我說:
「小語,等我再忙完這一陣,我休息一個月,我們一家三口去環(huán)球旅游?!?br>
他的聲音那樣溫柔而悅耳。
我感覺像是春日的陽光,撒到了我的身上。
趙瑜好像在我耳邊哭,我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