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睜眼,看到的便是灰蒙蒙的屋頂,她緊張的摸了摸胸口,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不對??!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被人一刀刺穿胸口,怎么現(xiàn)在什么事也沒有。
等等,自己胸口好像沒有胸。
這時有人踹門進來,接著便是一個大嗓門傳來。“你們這些小賤蹄子快給老娘起來干活?!?br>
說完來人就自己親自動手去拖床上的人。
這時宜萱才注意到,自己在一間屋子里面,屋內(nèi)就簡單一張大炕,身上是灰撲撲硬邦邦的棉被,十幾個女孩子擠在一起躺著,她在坑尾。
床上的女孩們聽到聲音都快速的爬起來,宜萱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乖巧的隨大流。
下床的時候怔愣了一下,地上的那雙鞋子臟兮兮的,烏漆嘛黑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她有些不想伸腳,又看到屋里的女孩子斷斷續(xù)續(xù)都出去了,只能一狠心穿上。
出了門,房間前面是一個院子,旁邊有一口井和一棵歪脖子枇杷樹,地上鋪著青磚石,旁邊還有個葡萄架,現(xiàn)在葡萄還未成熟,一串串都是小小的青油油的,兩旁還有兩間青磚黛瓦的屋子,像富戶的屋子。
宜萱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不是她被父母賣了以后那個人牙子的家嗎?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是一雙小孩子的手,宜萱眼尖的看到小拇指內(nèi)側(cè)一顆痣,這不是自己的痣嗎?
還沒等看清,旁邊一個圓臉女孩就緊張的湊過來?!澳愀陕锷嫡局?,你不怕挨打??!妞妞?!闭f完把她拿著的水桶給了她,自己又跑過去抱另外旁邊的柴火。
宜萱記憶涌來,根據(jù)這聲妞妞,她終于確定了一個事實,她回到了八歲,旁邊的女孩是同村一起被賣的依依。
因為家里女孩太多,而自己娘親剛生下了一個弟弟,爹開心于自己得了一個兒子,又覺得養(yǎng)女兒費錢,想著賣了還能把錢拿來養(yǎng)兒子,可以給兒子買點肉吃吃。
所以就把自己賣了,娘雖然舍不得,卻沒有阻止,她心中也覺得兒子更重要。
這時自己應(yīng)該剛被自己父母賣了不久,現(xiàn)在正在人牙子徐媽媽家里,每天跟著另外被賣的十幾個女孩子一起給徐媽媽端茶倒水伺候她們一家。
這么想著,手上的活卻不敢停,她去到井邊,吃力的用手搖著轆轤。
好不容易才打上來半桶水,又提著水桶踩著凳子把水倒進比她還高的水缸里,她做的小心翼翼,是前世養(yǎng)成的習慣,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年紀小,如果跌倒出問題了可沒人給她醫(yī)治。
累了一天,晚上就吃了半個饃饃,喝了一碗稀粥,宜萱摸了摸肚子,有些沒吃飽??戳丝磁赃?,她知道那些女孩子都沒吃飽,可是沒人敢說什么。
躺在床上宜萱仔細捋了一下,如果她記得沒錯,她被父母賣了以后,第二天人牙子徐媽媽就帶著她和另外幾個被賣了的女孩坐上了馬車,走了兩天,來到了徐媽媽自己的家,在這邊待了半個多月。
期間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這邊選人,她前面都沒被挑中,后面在月底的時候被天香樓來的人選走。
想到這,宜萱又覺得有些生氣,去天香樓后,自己每日都過得小心翼翼,天天伺候樓里的姑娘,給她們端茶送水學習,還要學習閣里要求每個女孩子學的琴棋書畫。
明明自己處處小心,卻在十四歲時身子被男人糟踐了,也不敢跟天香樓的媽媽說,因為天香樓的規(guī)矩是私下破身被發(fā)現(xiàn)的話,那就要去接最低等的客人。
低等的客人是什么呢,就是一些販夫走卒,價格又低,一晚不知道要接多少,閣里才不會管你的死活,一般接這種的女子很容易就香消玉殞。自己才十四歲,如果接了能活幾天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瞞到十五歲,怎么也瞞不住了,要拍初夜的前夕,天香樓的嬤嬤按照往常一樣給要接客的這一批姑娘們驗身,她還是被查出來了。
至今都記得那時的驚恐,她躺在床上,腿粗暴的被分開,她的目光只能看到自己拱起的兩條腿,她流著淚,身子打著顫,想求嬤嬤高抬貴手,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來。
驗完后那個嬤嬤跑過去跟天香樓的媽媽嘀嘀咕咕了幾句,天香樓的李媽媽聽完后看了她一眼,又走過來親自過來驗了驗。
她后面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的身子比較特別,那個嬤嬤說她的身子容易讓男子著迷,是難得的極品,可以給天香樓賺錢,天香樓的李媽媽才沒有讓她去接一些最低等的客。
好不容易熬了兩三年,有固定的幾位熟客因為自己的身子把自己包了,才過了點清凈日子。
那天她正在自己房間榻子上,吃著乳酪餅,剛想吃完就睡個午覺,感慨自己幾年小心翼翼伺候客人日子終于好過了一些,有了自己的房間,還有小丫鬟伺候自己,想吃什么也能吃到,還從客人手里得到一些錢財,估摸著沒兩年就可以贖身自己買個院子過生活了。
就聽到外面有吵鬧聲,她可不敢開門去看熱鬧,就怕傷及無辜,剛想著等一等,等吵鬧聲沒了再午睡。
沒一會就聽到踹門聲,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子舉刀就砍了過來,第一刀避了過去,沒躲過第二刀,那人一腳從后面把自己踹翻在床邊的地上,自己還沒轉(zhuǎn)身,就從背后被一劍刺穿。
死前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人喊,‘’本王的女人也是你們可以欺負的。
‘’還有李媽媽的求饒聲。宜萱估計男子口中說的是前兩天被充為官妓送到她們閣里的女子。
她去看過,那女子身著一身白衣,飄飄如仙,是難得一見的氣質(zhì)清冷的女子。她都來不及多想,就死過去了。
宜萱覺著自己死的有點冤,勤勤懇懇十來年,莫名其妙被殺了。暗暗罵了一句那男的有病吧!又開始謀劃下一步怎么辦,是繼續(xù)等天香樓的人過來把自己帶過去還是怎么樣。
天香樓雖然不好但是至少有飯吃,能活著,自己上一世也快熬出頭了,去外面別的地方還不知道怎么樣。
想著想著,可能是小孩子身體又太累了,宜萱迷迷糊糊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