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聽雨的婚事成了難題,時父時母上班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這時,研究員魏建進來喊了一聲,“時教授,外面有人找?!?br>
時父放下手中的筆,把抽屜鎖好,就走了出去。
來人正是昨天在國營飯店吃飯的馮偉。
時父并不認識他,卻看到他身上的軍裝,這制式,起碼得是個營級。
現(xiàn)在軍中干部服和士兵服是不一樣的,這個年代的軍服沒有肩章,區(qū)別就在服裝的兜上。
再一個就是鞋子,級別高的軍官會發(fā)皮鞋,其他的都是解放鞋。
但是誰也不會沒事天天把皮鞋穿腳上。
所以最后看的還是軍裝。
干部服是四個兜,營區(qū)的人管提干也叫穿上四個兜。
“你是?”時父眼中帶著疑惑地問。
馮偉臉上帶著笑,老早就把手伸了過去,雙手握住了時父的手,熱情地說:“哎呦,時教授,久仰大名,我是馮偉,是一營的教導員?!?br>
時父被動地跟對方晃了下手,不知道對方找他何事?
馮偉帶著時父往旁邊走了走。
“時教授,是這樣的,我們營長也到了結(jié)婚的年紀,聽說您閨女是樣樣拔尖兒,所以我就是來問問您閨女許了人沒?要是沒許人,我來給我們營長和令嬡搭個線?!?br>
時父的感覺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有點不真實。
“許倒是沒許人,只是你們營長的情況我們不了解,能先跟我說說嗎?”
對于老搭檔的吹捧,馮偉是張口就來。
什么身高一米八九,體格棒,不抽煙喝酒,也不愛拈花惹草,要軍功有軍功,要本事有本事。
在他的口中,陸衛(wèi)國儼然一個香餑餑。
時父狐疑,這樣好的一個人怎么還能輪得到他們家?
不是他妄自菲薄,誰讓他們家現(xiàn)在情況特殊呢。
看出了時父的不信任,馮偉臉上的笑容頓了下,擺了下手道:“當然了,他也有那么一點小小的缺點……”
“什么缺點?”時父急問。
“就是吧,我們營長在戰(zhàn)場上受了點傷……”
馮偉的話沒有說完,時父的臉就冷了下來。
受了傷還能繼續(xù)當兵的,肯定不是缺胳膊斷腿的,能在保媒拉纖的時候被重點提出受了點傷的,那還能傷哪兒?
這不是明擺著傷了命根子不能人道嗎?
“不成不成,我好好一個閨女,絕對不能嫁過去守活寡!”
馮偉:……
日月可鑒蒼天為證,他馮偉可沒說陸衛(wèi)國不能人道啊!
見時教授轉(zhuǎn)身就要走,馮偉趕緊攔了攔,“哎呦,我的時教授,您想哪兒去了?!?br>
“不是我們營長那里受傷了,是傷在這兒?!?br>
說著,馮偉指了指自己右眼到顴骨的位置。
“右眼尾到顴骨下方有道疤,其他真沒什么!”
時教授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是我想差了?!睍r父道,“至于你們營長,這個我得回去跟家里人說一下。”
他擔心他閨女不同意,畢竟對方容貌有損,他閨女又一向愛美。
“這個當然?!瘪T偉見事情有戲,順桿子往上爬,“您看咱們約個什么時間見一面,到時候人品咋樣也能看個明白?!?br>
時父到底還是妥協(xié)了,“那就明天我下班后吧?!?br>
他也怕拖的時間長了,女兒還沒來得及結(jié)婚,他們就要被下放了。
其實離他們收到消息被舉報已經(jīng)有一周了,不知道為什么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就好比腦袋上懸了把刀,你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那吊著的滋味真是難熬。
……
時聽雨沒想到,她前一天剛相親被人鴿了,第二天晚上又收到了一個要相親的消息。
“爸,你可千萬別病急亂投醫(yī)。”時聽雨決定讓老父親三思而后行。
時父一臉你不懂的表情,“這相親就像買鞋子,得一雙雙試,這不叫病急亂投醫(yī),這是廣撒網(wǎng)多斂魚、擇優(yōu)而從之?!?br>
時聽雨被時父說服了。
“好,那明天就去見見。”
她也知道時間不等人。
現(xiàn)在家里人恨不得上午相親成功,下午就把證扯了才好。
時父時母對于明天晚上的見面抱著極大的希望。
馮偉作為教導員,能夠找他們,沒道理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
既然知道他們家的情況,還能提出要把小雨說給他們營長,那自然是能夠保下小雨的。
時父時母重視的結(jié)果,就是相親的當天晚上,兩人穿得相當正式。
那氣派,妥妥的就是高知分子的模板。
時聽雨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這里的精心打扮也不過就是擦了點粉,涂了個口紅。
現(xiàn)在的化妝品種類太少了。
原主在國外倒是帶回來一些,但也過去四年了,即使沒用完,也都過期了。
時母看著一身裙裝,編發(fā)蓬松好看的女兒,滿意地點點頭。
尤其是女兒的口紅,擦上去只覺得唇紅齒白,好看得緊。
“這樣好,顯氣色,也漂亮?!?br>
時家現(xiàn)在處于特殊時期,不敢接待陸衛(wèi)國到自己家,生怕以后給對方惹麻煩,事發(fā)后再說不清楚。
所以地點還是定在了國營飯店。
至少人來人往,不怕瓜田李下難分辯。
這次相看,馮偉和陸衛(wèi)國先到的。
馮偉忙前忙后的點了菜,又擦了桌凳。
陸衛(wèi)國卻是緊抿著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們周圍的桌子一個人也沒有,以他們倆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真空帶。
服務員幾次看過來,卻不敢上前說一句。
“你態(tài)度端正點,別一副死人臉,要笑知道嗎?”
陸衛(wèi)國牽了牽嘴角,被馮偉一手遮住了臉,“算了,當我沒說,其實不笑也挺好?!?br>
這一笑也太嚇人了,這哪是相親,這分明是尋仇。
時家三口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圓桌邊坐著兩人。
時聽雨朝那里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按照她寫生多年的經(jīng)驗,這男人至少一八六以上。
馮偉面朝著大門的位置,看到來人趕忙招呼:“時教授,劉教授,還有時同志,趕緊過來坐?!?br>
陸衛(wèi)國聽到馮偉的聲音,起身轉(zhuǎn)頭。
“嚇!”
一個照面,時父時母倒抽一口冷氣。
這、這長相……
倒是旁邊的時聽雨神色如常。
她的眼睛像是一臺精密的掃描儀器,第一眼看的是對方的三庭五眼,再就是骨相。
轉(zhuǎn)過來的高個男人骨相優(yōu)越,五官偏冷又帶著些殺氣,那道疤簡直是點睛之筆,讓他冷冽的氣質(zhì)更加突出了。
這若是放在后世,應該也是個別具一格的純獄風酷哥。
只是如今這年代的人的審美更傾向于朱時茂那種類型,或者國字臉的正直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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