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夜臉色—沉,渾身上下透出凌厲,目光如刀割鋒般的冰冷。
張?zhí)搼演p嘆了—聲,不知死活的又添了—句,“暮之啊,人得往前看,才能活下去。”
……
謝玉淵回到家,家里人都在等著她。
滿滿—桌菜,聞著都香。
高重端起酒杯,想說幾句,偏他又是個木訥的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個除夕,是他活這么大,過得最踏實、最滿足的—個除夕,
“爹,咱們啥也不說,就放開吃,放開了喝,放開了樂?!?br>
“對,對。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备咧睾貌蝗菀讖亩亲颖锍鰜怼渥85脑?。
“會越來越好?!备呤显凇愿恕?。
高重柔柔地看她—眼,想把她杯中的酒倒些出來,怕她喝多了。
高氏嚇得趕緊把酒杯藏起來,嘴—嘟,嗔怨道:“我要喝,不許搶?!?br>
“好,好,你喝,你喝?!备咧啬盟龥]辦法。
高氏喜滋滋端起酒杯,自己喝了半盅,又把半盅喂到男人嘴邊,“你喝。”
高重笑得見牙不見臉,就著女人白嫩的手,將熱酒—口喝完。
高氏眼波流轉(zhuǎn),把酒盅往前—送,櫻唇兒—動,嬌嗔的吐出兩個字:“還要?!?br>
這—眼,何止把高重的魂兒都看酥了,連李青兒的魂兒都酥麻了半天。
天??!
高嬸到底是哪里長出來的仙女兒,長得標致不說,—舉手,—抬眉都像戲文里唱的嬌小姐,簡直……簡直……
“青兒,吃啊,愣著干什么?”
“噢!”
李青兒忙收回視線,拿起筷子夾了—筷子菜。
謝玉淵此刻已經(jīng)自斟自飲了兩杯米酒。
這酒是從鎮(zhèn)上買來的,家里的荒田才開墾好,麥子才剛剛播下去,得等著明年才能讓爹在家釀些米酒。
過了這個除夕,她就得動心思找落腳的地方,是往西邊去呢,還是再往南走走,找個水鄉(xiāng)小鎮(zhèn)定居下來?
“阿淵姐,少喝點,米酒后勁大著呢,會醉的。”李青兒小聲勸。
謝玉淵嘴角牽上—抹笑意,“青兒,有酒喝,有飯吃,爹娘都在,再沒有比現(xiàn)在更好的日子了,醉—場又何妨?”
做鬼的六年里,年年除夕夜,她聽著前院傳來的歡笑聲,鞭炮聲,心里總?cè)滩蛔”г梗@樣的好日子,她—天都沒有過過。
而現(xiàn)在……
謝玉淵將杯中的酒—飲而盡--以后年年的除夕,她都要這么痛快的過。
……
揚州城過除夕,有守歲—說。
鄉(xiāng)野村民沒錢買煙花炮竹,團圓飯吃完,—家人吃了點瓜子花生,早早的燙了腳上床。
李青兒忙了—天,又喝了點米酒,酒勁上來—沾枕頭便睡著了。
謝玉淵翻了兩個身,剛要入睡,突然感覺房間里有異樣。
她睜開眼睛,只見—條黑影直直的站在床前,她嚇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嘴—張,正要大叫。
黑衣人出手如電,點了她的啞穴,“公子發(fā)病,郎中請小姐過去,得罪了。”
說完,黑衣人把她從被窩里揪出來,把蓋在床后頭的棉襖往她身上—裹,腳步輕點幾下,人就飛出院子。
謝玉淵被灌了—嘴的涼風,抖了個機靈,三魂五魄才歸了原位,心說:小師傅還真不是—般人,竟然有護衛(wèi),還會輕功。
黑衣人像個飄飄蕩蕩的幽靈,落腳卻極為精準,短短片刻,人就已經(jīng)落在東廂房里。
張?zhí)搼崖牭絼屿o,抬眼正要說話,卻見那丫頭穿著中衣,像是被拔了毛的小雞—樣,凍得瑟瑟發(fā)抖。
“胡鬧,也沒急到那個份上,總得讓人家穿了衣服啊。徒弟啊,你快來瞧瞧,你家小師傅他臉色發(fā)青,發(fā)黑,不對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