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奚回頭看向站在武臣之首的父兄，他們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似是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唯有她被宋清淵的溫情蒙蔽雙眼，沒看清他的真實面目。
恍惚間，向奚想起了五年前。
那時她受戶部尚書寧家的邀請，到湖心畫舫赴宴。未料中途發(fā)生變故，她落入水中。
事發(fā)冬日，湖水冰涼。滿船世家，竟無一伸以援手。
最后，是宋清淵跳入湖中救了她。
彼時，他臉上滿是誠懇：“向家為國戍邊，忠心耿耿，救你是我該做的。倘若連保衛(wèi)百姓的將士我都不能伸以援手，豈不是枉為皇子。”
向奚見他對忠勇將軍府的崇敬不似作偽，對政事也是以百姓為先，以為宋清淵會做個好皇帝，便說服父兄，一心輔佐宋清淵。
未曾想這才第一日，他就變得面目全非！
向奚回過神，一顆心像是被凌遲般，疼的她面白如紙。
下一刻，她便聽到父兄的聲音：“臣向武，向晏清接旨?！?/p>
瞬時，向奚明白了父兄的意思。
此刻若不接旨，便是抗旨，把將軍府逼上絕路。
向奚按下心口的酸苦，正要叩首接旨。
卻聽上方的宋清淵再次開口：“德妃身著皇后規(guī)制禮服，是為僭越，換了禮服再來接旨。”
向奚猛然攥緊手，手上護(hù)指霎時嵌入掌心，疼意直穿心口。
她死死咬牙忍住，抬眸看向宋清淵。
對視間，她想到昨夜男人的許諾，過往五年兩人的濃情蜜意，再想到將軍府……
最后沉默轉(zhuǎn)身。
待換完衣服回來，向奚也忍下了心里的情緒，跪下俯身：“臣妾接旨，謝陛下隆恩?！?/p>
……
一直到登基大典結(jié)束，兩人相攜回到大明宮，一路無言。
殿內(nèi)。
向奚垂眸看著二人交握的手，心里一陣陣泛起涼意。
寂靜間，宋清淵嘆聲道：“向奚是在生朕的氣？”
“朕有苦衷，再說你不是也想家人平安嗎，朕此舉也是為了忠勇將軍府著想?！?/p>
苦衷？
向奚抬眸望著男人溫柔如水的目光，一眼洞穿了他的謊言。
為忠勇將軍府著想是假，為他皇權(quán)穩(wěn)固才是真。
向奚心里有無數(shù)話想問，可想到將軍府，想到家人，她不能問。
她抽出手不想再多說。
宋清淵卻再度開口：“向奚，朕還有件事要讓你幫忙。”
向奚的心莫名沉了沉：“什么？”
“朕要充盈后宮，廣納妃嬪?！?/p>
宋清淵的話如雷砸在頭上。
向奚難以置信的看著宋清淵：“你要……充盈后宮，廣納妃嬪？”
宋清淵淡漠頷首：“你莫要多想。廣納妃嬪只是為了平衡朝堂，若朕獨寵你一人，會讓忠勇將軍府成為眾矢之的！”
他言之鑿鑿，俊朗的臉上一片真誠。
向奚按下心口苦澀，澀聲反問：“此話當(dāng)真？”
“君無戲言?！彼吻鍦Y從背后環(huán)住她：“向奚，我絕不碰她們?！?/p>
向奚知道自己不該再信他，可私心卻還想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愛宋清淵五年，總想博一個恩愛白頭。
“好，我應(yīng)你，只是阿兄出征前，我想去送送。”
宋清淵無有不從，攔腰抱起向奚，向著寢殿走去：“都依你?！?/p>
寢殿內(nèi)，紅燭帳暖，燈火搖曳。
翌日清晨。
向奚只覺得渾身像被碾過，酸痛難忍。
她喚來貼身丫鬟青衣：“幾時了，戍邊的大軍出發(fā)了沒有？”
青衣伺候她起身：“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向奚有些失望，她垂眸看著妝奩里的平安符。
許久后，她拿起攥在掌心，闔眼心中祈求：“老天，一定保佑我兄長平安歸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