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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琳瑯裴曜小說第3章

發(fā)表時間: 2023-08-10

一夜大雨,天明見晴。


山下雪氣消融,拂柳嫩芽初現(xiàn),偶有翠鳥輕啼飛過,劃破晨起寧靜。


一抹陽光擠過牖邊落在云琳瑯臉上,驚得她迷蒙醒來。


嗅著濃郁的藥香,云琳瑯望著頭頂麟吐玉書的雕紋,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


一道冷冽聲音傳來,如同墜入湖面的石子,也喚醒了云琳瑯昏迷前的記憶。


云琳瑯猛地坐起身來,顧不得疼痛就扭頭看向仙鶴屏扆外,隱約見到那邊那道頎長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著這邊走來。


裴曜見小姑娘嚇得臉蒼白,抱著被子瞪圓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說道:“小心手?!?/p>


云琳瑯一哆嗦:“別砍我手?!?/p>


裴曜:“……”


撲哧。


秦娘子端著銅盆過來時聽到里頭動靜頓時笑起來,她瞧著臉皮繃緊的裴曜,那邊小姑娘對他如狼似虎,她憋著笑繞過他走了進去:


“娘子別怕,我們督主不吃人,你別聽外頭人傳他有多兇,其實他心地善良,溫柔極了……”


云琳瑯更害怕了。


裴曜見她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繃著臉快被嚇暈過去,他睇了眼秦娘子:“不會說話就別說?!?/p>


“那還不是督主嚇著人家?!?/p>


秦娘子性子爽朗,絲毫不懼冷臉的裴曜,


她笑起來眼角堆起細紋,放下銅盆就湊到云琳瑯跟前,“好啦,別害怕,阿姊與你玩笑的。”


秦娘子覆手將云琳瑯繃緊的指尖從被子上拉開,


“你這指頭上傷得不輕,雖然上了藥,可新肉長起來之前還是會疼的,這段時間別用力,別碰著水,還有你臉上的傷。”


“我替你上了藥,等傷口結(jié)痂之后再用些我調(diào)制出來的玉容散,保準讓你半點兒疤痕都不留下?!?/p>


云琳瑯有些無措地看著笑盈盈的婦人。


裴曜淡聲道:“秦娘子是蜀地程氏的傳人,醫(yī)術(shù)極好,太醫(yī)署的人都不及她?!?/p>


“督主別夸我,夸了我出診也是要收銀子的?!?/p>


秦娘子笑著打趣了一句,才話音一轉(zhuǎn),“不過云小娘子長得好看,藥錢倒是能免了,要不這小臉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頓足,阿姊可舍不得?!?/p>


云琳瑯臉皮發(fā)燙。


她能感受到秦娘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善意,許多年不曾有人心疼過她美丑。


哪怕只是玩笑話,此時握著她的那雙指尖粗糲的手卻也讓她格外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吶吶:“謝謝阿姊?!?/p>


秦娘子格外受用:“有你這么個仙女妹子,我可占了大便宜。”


云琳瑯抿唇輕笑,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


……


象首銅爐里燒著火炭,屋中暖和不見春寒。


秦娘子頗為話嘮的拉著云琳瑯與她說話,或是笑容安撫人心,也或許是裴曜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長榻上坐下,未曾試圖靠近。


等秦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藥后,云琳瑯小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舊蒼白,青絲垂落在身后,卷翹的眼睫撲扇著時,微微紅腫的眼睛里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剛醒來時無措。


等秦娘子退出去后,屋中只剩她和裴曜二人。


云琳瑯小心翼翼地抬眸。


對面的人一身玄色錦衣,墨簪挽發(fā)肆意,褪了初見時的冷戾,神色疏懶地斜靠在榻邊。


明明是個被人唾罵的奸佞閹黨,手段狠厲無人不懼,可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宮中那些內(nèi)侍身上的陰柔之氣,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澗,渾身上下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凜然貴氣。


或是察覺到她在看他,他劍眸輕抬。


云琳瑯連忙一縮,垂眼低頭抓著被角。


“秦娘子的話忘了,手不想要了?”


見她下意識縮手,裴曜似輕嘆了聲,“怕什么?”


見女孩兒不出聲,他說,


“?山上你出現(xiàn)的太過巧合,我近來又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京中人皆知我每年此時會去山中祭拜故人,你又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緣由,我只將你當成了那些人派來的刺客,才會險些殺你?!?/p>


“如今查清,自不會傷你?!?/p>


他聲音依舊淡淡,可與山上動輒要人性命不同。


云琳瑯雖然還是怕他,也記得自己昏過去前罵了這人,她抬頭小心翼翼地道:“那督主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你想走?”裴曜看著她。


琳瑯吶吶:“我一夜未回,府中會擔憂……”


“云家并沒人去過靈云寺找你,至今也無人知道你險些喪身在那林中?!?/p>


手心猛地收緊,琳瑯臉上一白。


“你跟云瑾修一起去靈云寺,他卻將你一個人留在那林子里,與你同去的有你的表哥謝寅,有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夫陸執(zhí)年,可他們都只記得那個哭哭啼啼的庶女。”


“他們昨日回城之后,就哄著那庶女去了珍寶樓買了首飾逗她開心,后來還去游湖泛舟,沒有一個人記得你在城外一夜未歸?!?/p>


裴曜不是愿意將腐肉留在體內(nèi)的人,自然也不想叫小孩兒自欺欺人。


“昨夜山中大雨,若非我湊巧路過,你早已經(jīng)摔死在那雪坳里。”


“你那兄長明知山中危險,可回城到今日都沒出城找過你,就連云鴻和云老夫人也毫無察覺,你那個婢女倒是想要來找你,卻被云瑾修以冒犯了那庶女為由打了幾板子?!?/p>


“你確定你要就這么回去?”


裴曜的話如同刀子,刺得云琳瑯慘白著臉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云姝蘭入府之后,她處處不如意,每有爭執(zhí)時她總會因為云姝蘭跟阿兄吵得天翻地覆。


昨日是她母親冥誕,她特意跟阿兄他們一起去靈云寺上香。


原是約了謝寅和陸執(zhí)年一起外出散心,順道緩和跟阿兄之間的關(guān)系,可她沒想到阿兄居然會帶上了云姝蘭。


她本就極為厭惡云姝蘭這個外室女,更不喜阿兄跟她親近,一路看見謝寅和陸執(zhí)年也處處關(guān)照她,甚至為了那個外室女忽略她時,她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氣。


等上山之后云姝蘭“不小心”打翻了她母親的長明燈,將她母親的福祉毀了一地。


她所有怒氣就都爆發(fā)出來,氣急之下給了她一巴掌,云姝蘭就哭著跑了出去。


云瑾修滿眼焦急騎馬在林子里將人追回來,表哥謝寅和陸執(zhí)年也拖著她過去讓她跟云姝蘭道歉。


云琳瑯自然是不肯。


她又沒錯,她憑什么跟云姝蘭道歉?


云琳瑯口不擇言罵了云姝蘭幾句,云姝蘭就哭哭啼啼說要回安州。


云瑾修當時便大怒斥責她毫無教養(yǎng),沒有女子謙順之德,說她欺辱身世可憐的云姝蘭,毫無半點容人之量。


她賭氣與他吵了起來,他就叫她滾回靈云寺去自省,而本該護著她的謝寅和陸執(zhí)年也皺著眉頭說她太不懂事。


他們幾人只顧著去追哭的梨花帶雨的云姝蘭,將她一個人留在了白茫茫的林子里。


上一世她在林中迷了方向,天黑后馬兒受傷摔下了陡坡。


她沒有這一世的運氣遇到了裴曜被人救了上來,而是摔下去滾進了深不見底的雪窩,直到第三天早上才被過路的農(nóng)戶發(fā)現(xiàn)。


昏迷不醒地送回京城時,瘸了腿,毀了臉,身子骨也被徹底凍毀了。


云琳瑯呼吸時都帶著怨恨:“她不是庶女。”


“嗯?”


“我說,云姝蘭不是庶女,她只是個身份不明的外室女?!?/p>


她想起上一世回去后她滿是怨憎,姨母也因她受傷氣得發(fā)狂。


云瑾修他們剛開始還心懷歉疚,跪在她面前哭著說對不起她,云老夫人和云鴻也重重罰了他們,說會將云姝蘭送走。


可后來姨母出事,云家對她的態(tài)度就變了。


他們開始勸她放下過去,勸她憐惜云姝蘭凄苦,他們心疼云姝蘭替她取血求藥的大義,喜愛她輕言細語的溫柔,而因毀容斷腿困在后宅,又失了至親姨母性情大變的她,就成了人人厭惡的存在。


最初的爭執(zhí),次次摔門而去。


她的不甘和怨憤就成了他們眼里的“不懂事”,后來她看明白了云家涼薄,只想要遠離他們,可他們卻一個一個的來指責她,說她出現(xiàn)在外面會連累了云姝蘭的名聲,讓云家遭人恥笑。


他們斷了她跟外間的聯(lián)系,取走了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將她關(guān)在廢棄的院子里不見天日。


她臉上起滿膿瘡,茍延殘喘地留在那房中“自省”。


外間云鴻高升,云瑾修名冠京城,云姝蘭更拿著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成為人人稱羨的才女,連陸執(zhí)年都為她悔婚對她傾心。


云琳瑯滿腔怨恨無處發(fā)泄:“她說她是我父親年輕時在外的風流債,是我爹養(yǎng)在外面的外室女?!?/p>


“祖母他們說此事傳揚出去會讓云家名聲有瑕,我阿娘也會被人嘲笑,所以才對外說云姝蘭是我母親身邊良奴所生的庶女?!?/p>


裴曜眉心皺了起來:“他們說,你就答應了?”


“所以我蠢。”云琳瑯紅著眼。


裴曜被她這話說的一堵,見小姑娘垂著腦袋露出個發(fā)璇,隱約又見了眼淚,他嘆了口氣盡量聲音低些。


“庶女還是外室女先不論,你確定她是你父親的血脈?”


云琳瑯抬頭。


“你父親與你母親極為恩愛,你母親誕下你后傷了身子再難有孕,當年京中多少女郎癡迷你父親風采,競相求嫁,愿以平妻貴妾之禮入云家替他綿延香火,都被他出言拒絕?!?/p>


“他要是真貪女色,何至于養(yǎng)個遭人不恥的外室?”


云琳瑯睜大了眼:“可是三叔和大伯都說……”


不。


不對。


云琳瑯陡然白了臉。


她隱約記起云姝蘭剛到府中的時候,三叔是直接將人送去大房的。


當時大伯母臉色極為難看,祖母也對她十分厭惡,府中只是將人安置在偏僻小院里,才會讓她誤會以為她是哪家前來投奔的親戚。


是后來過了幾天,三叔才突然說她是父親年輕時在外留下的血脈。


云琳瑯隱隱察覺自己被隱瞞了什么,用力咬著嘴唇,氣得渾身發(fā)抖。

如果云姝蘭根本就不是父親的女兒,云鴻他們從頭到尾都騙了她。


那他們不僅污了父親死后清名,玷污了他和母親的感情,還讓那個孽種占著二房的名義奪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唇上滲血,云琳瑯怒聲:“我要回去?!?/p>


裴曜開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可回去后你想要怎么做,揭穿她的身份,還是質(zhì)問云鴻他們?”


云琳瑯下意識張嘴就想說話。


裴曜淡聲說道,“你手中并無證據(jù),質(zhì)問又能如何?”


“云家有個國公勛位,自詡清貴斷不會混淆血脈,他們肯讓那外室女留在府中,就說明她身上是有云家血脈的。”


換句話說,那云姝蘭不是老大云鴻的,就是老三云覃的。


“他們敢讓那個外室女冒充二房的人,就是吃定了你不會察覺,你沒有證據(jù)證明她不是你父親的女兒?!?/p>


“你的確可以去質(zhì)問云鴻他們,甚至大吵大鬧與他們撕扯,可他們要是矢口否認拿孝道壓你,說你無端揣測尊長,污他們名節(jié),你該如何?”


“我……”


云琳瑯被問得茫然。


她本也只是個嬌養(yǎng)長大的小姑娘,哪怕上一世被困在云家?guī)啄隄M心怨憎而亡,可說到底并不懂得太多爾虞我詐。


裴曜見她模樣說道:“那個云姝蘭如果只是云覃的血脈,云家沒必要大費周章替她遮掩,除非她的存在會危及云家前程,甚至毀了云家在朝中支柱,而你應該明白這個人是誰?!?/p>


云琳瑯顫了顫:“是云鴻…”


裴曜“嗯”了聲。


“我知道你氣憤,可是你要明白,如云鴻這種浸淫朝堂多年的人,是絕不會允許你毀了他的官聲的?!?/p>


“你要是就這么回去與他們質(zhì)問,他們要是心善一些,還會好生安撫你,想辦法說服你將事情遮掩過去,大家安好。”


“可要是心狠一些,怕是會直接抹干凈所有證據(jù)反咬你一口,不僅毀了你父親身后名,還會坐實了那外室女身份,讓你從此甩不掉她?!?/p>


“他們占著尊長二字,輕易就能毀了你?!?/p>


云琳瑯死過一次,那些慘痛的代價早讓她知道云家的人有多心狠。


她心口顫了顫,忍不住抬頭:“那我該怎么做?”


裴曜見她這么快就平靜下來,眼底劃過抹贊賞:“要么忍了這事,若要動,就得一擊斃命?!?/p>


云琳瑯咬了咬牙。


忍她是不會忍的,可要是想一擊斃命……


“與人對敵,最忌無策擅動,知己知彼才能百勝?!?/p>


“你與云鴻、跟云家之間天生就處于弱勢,以幼駁長,禮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處,知曉自己優(yōu)勢,明白對方想要什么,懼怕什么,而你又有什么能夠制衡他的?!?/p>


裴曜修長手指放在膝上,說話時吐息很輕。


如同教導稚子,循循善誘。


“行事前顧慮周全,搏命時亦要留好退路,善戰(zhàn)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嗎?”


云琳瑯聞言低頭沉思。


云鴻他們在意名聲,在意臉面,在意云家門楣,亦怕云姝蘭真正身份暴露出來,毀了云鴻官聲前途。


而她的優(yōu)勢……


她出身雖然尊貴,可父母雙亡天然能博人憐惜,云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處境,而且她有個護短至極的王妃姨母,又有個曾經(jīng)教導過帝王,與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當外祖父。


只要她能占理,她就無所畏懼。


云琳瑯眼中迷茫散去,心中安定下來,再看著裴曜時忍不住咬著唇。


這個人明明之前還想要她的命,惡劣至極的戲耍她,逼得她狼狽至極。


如今卻又教她應對云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督主為什么幫我?”


頓了頓,琳瑯似想起什么,“你先前說你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是跟他們有仇,這些人里是不是也有云家?”


裴曜見她防備,忍不住笑了聲:“別多想,本督若要誰的命,還犯不著借你個小孩兒的手?!?/p>


當年的事情是隱秘,牽扯到太多的人命,叫她知道不是好事,他于是換了個說法。


“你脖子上戴的那塊玉,是我母親姊姊留下的遺物,她于我有再造之恩?!?/p>


“這玉是她心愛之物,本有陰陽兩截,她將其中一截給了我母親,另外半截給了她摯交好友。”


他伸手從自己懷中取出那半塊龍紋佩來,展開放在掌心。


云琳瑯驚訝地瞪大了眼,下意識伸手摸著已經(jīng)掛回了她脖子上的那半塊斷玉。


這玉是她從小戴到大的,她自然是記得,原以為不過是殘缺的斷玉,沒想到居然還有另外一半,而且這一半還在裴曜手中。


“幼時薛姨常與我說起她那位好友有個女兒,還說若是見了,你該喚我一聲阿兄,讓我護著你,所以你不必怕我。”


阿兄?


腦海里如雷劈中,云琳瑯猛地僵住。


她見識過裴曜冷戾無情,自然也知道他因這斷玉突如其來的讓步。


只因為她與他口中那位“薛姨”有關(guān),他就能教她如何對付云家,替她出頭。


那如果這玉在云姝蘭手上呢?


云琳瑯眼前發(fā)黑費力垂著眼眸,才不至于當場失態(tài)。


上一世她被人送回云家,醒來時已經(jīng)換掉了衣裳,這玉也不知所蹤。


云瑾修他們只說那農(nóng)戶送她回來時就不見此物,她也只當是遺失在了山里。


她毀容斷腿后,云姝蘭曾有近一年時間都對她伏低做小,云家也從未有人提及過裴曜,可后來突然有一天,她就認了裴曜當義兄。


云琳瑯顫聲道:“如果沒有這玉,督主可會認人當妹妹?”


“本督又不是閑得慌?!?/p>


沒事沒干的,認什么妹妹?


裴曜話落,不知又怎么嚇到了小孩兒,見她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他瞬間頭疼。


“怎么又哭了?”


小時候還能拎著小孩兒舉高了哄上一哄,如今……


他長身而起,衣擺掠動間走到了床榻之前,頂著那張能嚇哭了小孩兒的俊臉,伸著大手拍了拍她腦袋,“不哭了,我替你宰了云家的人?!?/p>


云琳瑯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打掉頭上的爪子:“誰要你幫!!”


混賬玩意。


“……”


裴曜被打的一愣,瞧著瞪圓了眼炸毛的小孩兒。


云琳瑯又氣又恨又害怕,壓著自己剛才膽大包天的手,


“我要去鋮王府…”


或是想起裴曜說的那句“阿兄”,又壯了壯膽子聲音大了些,


“現(xiàn)在就去?。 ?/p>


……


滄浪瞧見督主抱著云小娘子出來,那狐毛大氅遮住她嬌小身形,等一進馬車,云小娘子就一個骨碌滾進了角落里。


那馬不停蹄又慫又菜的樣子,讓滄浪嘴角抖了抖撲哧了聲,縉云也是忍俊不禁。


云琳瑯沒受傷的半邊臉漲得通紅。


裴曜見她自暴自棄地縮在角落里也是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剛才還張牙舞爪,這會兒倒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