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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發(fā)表時間: 2023-08-07
    第1章

    院子很大,也很荒涼,白慘慘的月光下,久不清理的青石板縫隙中鉆出來,糊的滿院子都是的野草乍一看鬼影一般駭人,襯的里頭只亮著一盞微弱燭火的房間倒像是背景了。

    師攸寧飄到這院子的墻頭上憂郁的蹲了半刻鐘有余,半響才憋出一句話來:“任務(wù)很艱巨??!”

    這哪里是侯夫人的院子,簡直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嘛。

    她肩頭上同樣飄著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紅頁,周圍漂浮著金色光點(diǎn)的小冊子,聞言激動的撲閃著書頁子,圍攏著的金色光點(diǎn)被呼扇的遠(yuǎn)近起伏:“是啊,是啊,真是太慘了,簡直是聞?wù)邆囊娬吡鳒I,這可是妥妥的鳳凰命啊,這樣被糟蹋,好難過,好傷心,好……”

    師攸寧屈指彈了彈聒噪的小冊子,細(xì)長的手指和月光一樣白慘慘:“這不是來送終了么,你急什么?”

    她自己還沒有從身死的打擊中恢復(fù)過來,這會兒就要替別人料理身前身后事,這心里到底還殘存著些焦躁。

    小冊子無聲的蜷了蜷封皮表示委屈,而后靜靜的合上書頁停在了師攸寧肩頭,黑沉沉的封皮上三個筆劃繁復(fù)的金色大字明暗閃爍,若是追溯到上千年前也許會有人認(rèn)出,這三個字名曰“龍鳳冊”。

    又等了一刻鐘后,遠(yuǎn)處五六盞燈火并七八個人匆匆過來,在推開這院門,劃開院子中的雜草,而后毫不客氣的踹開房門的過程中,伴隨著嫌棄、鄙夷等各色言語,這些人登堂入室的行動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來了!

    師攸寧飄啊飄的跟在這些人后頭,她知道半個時辰后里頭的懷恩侯夫人佟揚(yáng)靈便會一命嗚呼,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她的遺愿,讓她的神魂心甘情愿的進(jìn)入《龍鳳冊》中。

    只有這樣,師攸寧才能夠憑借她的魂魄與書的感應(yīng)回到過去,而后入主佟揚(yáng)靈的身體,一來按照《龍鳳冊》記載的姻緣修正歷史,二來修理曾欺辱過佟揚(yáng)靈的人。

    根據(jù)龍鳳冊記載,里頭被冷落五年后抑郁而終的侯夫人佟揚(yáng)靈,五年前應(yīng)該嫁給當(dāng)今天子,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可惜她這段好姻緣被人以卑鄙手段截胡了,當(dāng)然截胡的那位如今高居未央宮,過的簡直不能再愜意。

    “佟姐姐,妹妹來瞧你了?!遍_路的兩個壯碩下人閃開兩邊,面容溫雅舉止端莊的年輕女子一手拿帕子微遮著鼻,一手下意識的按在小腹上。

    原本只點(diǎn)著一盞燈的昏暗屋子,因著這群不速之客燈籠的亮光,將屋內(nèi)陳舊的擺設(shè),破敗的氣息,以及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女子都直戳戳的擺在了人前。

    非洲難民也就這體型了,不被眾人看見的師攸寧打量著床上進(jìn)氣多出氣少的女子,再瞧瞧站著的體態(tài)婀娜,瞧著就過的滋潤的年輕女子,這樣上趕著欺負(fù)人,真的很掉價的有沒有?

    “章姐姐,夫人已經(jīng)病了很久了,您行行好給夫人請個大夫吧!荷香給您磕頭了!”比膚白貌美的章聘只小上三歲,但看上去卻老了七八歲的荷香噗通跪在地上,磕頭磕的咣咣響。

    章聘溫軟的眸光一利:“你叫我什么?”她是懷恩侯李圭年少時的貼身丫頭,如今已經(jīng)是這國公府后院的當(dāng)家人,最恨人提起她年少時通房丫頭的出身,如今被荷香這樣一個低賤的叫姐姐,如何能不生氣。

    “章……”荷香被章聘的目光看的周身一寒,過水太多已經(jīng)皺縮的衣袖遮不住的雙手緊張的蜷了蜷:“章夫人,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好丫頭,本夫人正是要來為你家小姐救命的?!闭缕该滥恳晦D(zhuǎn)微微俯身:“你也算忠心,愿不愿跟著本夫人?”她如今婢仆成群哪里看得上荷香這樣一個窮酸又死板的,不過是給占據(jù)著侯夫人位置的佟揚(yáng)靈添堵添順手罷了。

    果然,原本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佟揚(yáng)靈掙扎著要起身,荷香忙跑過去,熟練的將枕頭摞高,而后托著佟揚(yáng)靈的后背讓人半坐起來,關(guān)切的問道:“小姐,是渴了嗎?”

    佟揚(yáng)靈虛弱擺擺手,昔日一雙清凌凌大眼如今因著皮包骨的瘦弱,又大又黑甚至有些滲人,此刻狠狠的盯著章聘:“不要動她!”

    李圭的寵愛,國公府后院的管家之權(quán),伺候的下人,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眼前看似柔弱實則蛇蝎的章聘奪走了,她恨這個內(nèi)里藏奸的女人,可是她卻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有一直對她不離不棄的荷香了。

    “一個臭丫頭罷了!”章回嘴角微翹:“佟姐姐,妹妹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本夫人懷孕了!”

    佟揚(yáng)靈眼中一絲波動也無,五年的時間消磨的不止是生氣還有對李圭的愛意,她柔弱慣的性子似乎在這預(yù)感到大限將至的時候迸發(fā)出勇氣來,平靜的近乎詛咒的道:“是因為怕自己作惡多端養(yǎng)不活肚子里那個,所以是來向本夫人賠罪嗎?”

    章聘怒極抬手欲打。

    早這樣強(qiáng)硬多好,世人多的是欺軟怕硬的,默默充當(dāng)圍觀群眾師攸寧略動了動手腳讓怒氣沖沖的章聘對佟揚(yáng)靈的掌摑落空。

    “夫……夫人,有些冷,這里……這里似乎不干凈,咱們…..”章聘的貼身丫頭扶著莫名其妙跌倒的主子,有些氣虛的道。

    師攸寧皺眉突眼的一陣不爽,什么叫“不干凈?”當(dāng)然她這個魂體尋常人是看不著的。

    不過因著動了手腳,師攸寧散發(fā)陰氣是一定的,這屋子里的溫度比剛剛可下降許多,便是身體強(qiáng)壯的兩個男仆都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

    “說什么混話!”章聘拔高聲音壓下心底的怯意:“佟揚(yáng)靈,沒有你,本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嫡子,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上路?”

    明明是個女孩,嫡什么子?

    師攸寧不屑的撇撇嘴,這樣一個蛇蝎女人,那個叫什么李圭的也下得了口。

    說話間,一條白綾已經(jīng)扔在了地上,不管這自盡是人為還是自己想不開,章聘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佟揚(yáng)靈的命了,佟揚(yáng)靈若是不愿那她就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