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見蘇輕眉又露出那一副嫵媚而動人的面容,這一次,他卻心如止水,倒不是他不喜歡美色,而是,蘇輕眉的嫵媚,帶著目的和交易,他非常不喜歡。
從昨晚紅姐帶著三姐妹在后面放冷槍的那一刻,楊洛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可能在生活中有交際,但絕對不是一路人,無論是蘇輕眉還是紅姐,她們的媚笑背后,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楊洛以前還想知道,現(xiàn)在,他只想離得遠遠的。
蘇輕眉想要當(dāng)老大,不是一天兩天能達成的,侵蝕左幫,不是一點容易的事,想必蘇輕眉還有其他的手段,既然她不告訴,楊洛也懶得了解。
蘇輕眉的媚笑撞上楊洛不咸不淡的笑容,她瞬間清醒了許多,眼前的男人,似乎與之前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很特別,她收起臉上的笑容,說道:“最近我會消失一段時間,不用那么惦記我喔,嗯,還有,不許欺負玫瑰?!?br>
蘇輕眉說完,也像紅姐告別時那樣,在楊洛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似乎她們都喜歡這樣的告別方式。
看著蘇輕眉妖嬈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楊洛忽然有一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錯覺,伸手拽住了她的后衣領(lǐng),將一個土里土氣的瓶子丟給她,“如果傷得太重,就服下一顆……幫你醫(yī)治人的事,我只能隨緣,祝你好運?!?br>
“謝謝……我覺得,遇見你之后,我的運氣一直都挺不錯的。”蘇輕眉握住手里的瓶子,愣了幾秒,毅然地消失在樓道。
不同的路,不同的選擇,楊洛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待在這個房間里,實在太壓抑了。
……
伴著晨光,楊洛一個人奔跑在城市的道路上,雖然城里的空氣不如鄉(xiāng)下那么純凈,但是蘇城的綠化還不錯,也談不上什么污染,一路上奔跑著,看不同的路,看不同的人,不同的高樓林立。
當(dāng)胸腔里的最后一絲煩悶消失不見,楊洛不由地在公園里咆哮一聲,無論城市有多復(fù)雜,無論夜里有多少陰暗潛伏,既然來了,他,決定在蘇城,闖下一片天。
可能是不和諧的咆哮聲,讓周圍的人看楊洛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尤其是兩個跳交際舞的老爺老奶,更是搖頭說著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巴拉巴拉。
楊洛卻很喜歡這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只有這樣,他才覺得這個城市才充滿了真實,他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想吃菜了,園子里沒了,就去偷,他也不刻意去躲避那汪汪汪直叫的大黃狗,偶爾還會故意讓村里的小村花發(fā)現(xiàn)他,然后小村花總會那木瓜瓢舀一瓢水追他滿菜園的跑,偶爾困了,就在村里的百年老樹下仰躺著,半瞇著眼睛看百歲老人在樹下擺象棋殺他個天昏地暗,心情差了,還會在一旁指指點點,被老人們一陣揮手驅(qū)趕。
可是,楊洛到了蘇城,才發(fā)現(xiàn),城里的人,喜歡帶著面具生活,無論是蕭蕓,亦或是平易近人的蘇岳,還有紅姐玫瑰蘇輕眉等人,他們似乎都在心里打著算盤,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楊洛的腦海里,不由地浮現(xiàn)出蕭紫嫣那可人的笑容,那單純的夢想,她,或許才是這個城市最真誠的人。
幾只流浪狗在公園里你追我趕,最后在楊洛坐著休息的地方打圈,一名扎著蝴蝶結(jié)的清純姑娘拿著一袋食物,不斷地向流浪狗投食,一只瘦弱的小狗搶不到吃的,急得汪汪大叫,姑娘單獨將一些狗糧投給了可憐的小狗,小狗頓時將尾巴搖得呼呼的,模樣可愛極了。
“真是一個好姑娘?!睏盥遒潎@了一句,恰好喂食的姑娘心有靈犀般地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怎么是她?蘇淺淺!”
楊洛揉了揉眼睛,以為看錯了,堂堂的蘇大小姐,傲嬌而任性的她,居然會有如此心地善良的一面!
也難怪楊洛一開始沒有認出蘇淺淺,因為今天的蘇淺淺改變了發(fā)型,一頭烏黑秀麗的頭發(fā),在耳朵兩側(cè)扎了兩個小辮子,其余的扎成一個渦髻,自然地披在肩膀上,她只穿著一件顏色普通的米色上衣,算不得名貴,但十分得體,一條膝蓋處有些滌白的牛仔褲,將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搭配上一雙干凈的帆布鞋,一個青春,陽光,善良,漂亮的蘇淺淺,出現(xiàn)在楊洛的視線里,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楊洛朝著蘇淺淺走去,越來越近的距離,蘇淺淺那精致無比的臉,以及臉頰上微微沁出的汗水。
不由地,楊洛掏出一張紙巾,想要替她擦去臉上的汗水。
然而,蘇淺淺卻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顯然,她也有些驚詫,會在這個寧靜的公園里撞見楊洛,她將狗糧袋往身后一藏,盯著楊洛,質(zhì)問道:“你怎么在這里,你在跟蹤我嗎?”
楊洛見蘇淺淺目光閃爍,臉上有些尷尬,應(yīng)該是被撞見她喂流浪狗,有些窘迫,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我晨跑啊,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這些狗狗,蠻可愛的哈?!?br>
楊洛笑著,伸手去將蘇淺淺身后的狗糧奪過來,朝圍在身邊搖尾巴的流浪狗投食。
“你也喜歡養(yǎng)狗?”
蘇淺淺瞪大了眼睛,這些狗她每個星期回來喂一次,和她很熟,但是其他的陌生人,這些狗是很害怕的,可是,它們居然圍著楊洛轉(zhuǎn),有些不可思議。
“養(yǎng)過一只土狗,不像城里的狗那么難養(yǎng),在村里各家門口晃蕩幾圈,總會有人丟點剩飯剩菜的給它吃,只不過,后來失蹤了,應(yīng)該是被偷狗的人弄走了吧。”楊洛將狗糧投完,把塑料袋丟進垃圾桶里,盯著蘇淺淺上下看了幾眼,“有善心是好事,可是,這些狗身上多少會帶有細菌什么的,你身體剛剛好,還是少接觸一些為妙?!?br>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關(guān)心,”蘇淺淺的傲嬌大小姐脾氣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可能是她心情不錯的緣故,說完抬杠的話,見楊洛表情有些詫異,她找到一個石凳子坐下,兩手托著下巴,兩眼盯著遠方,“前段時間到鄉(xiāng)下養(yǎng)病的時候,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這些流浪狗了,沒想到,它們還在,我也還活著……”
“你得慶幸,你遇見了我,不是嗎,蘇大小姐?!睏盥遄咴谔K淺淺旁邊的石凳子坐下,欣賞著她的美,呼吸著公園里的空氣,這種輕松的感覺,讓他十分享受。
“少來這一套……”蘇淺淺白了一眼楊洛,一對眸子充滿了靈性與希望,“這是我第一次跑步……一開始的時候,很累,但我咬牙堅持了一會,直到跑到這個公園,我才發(fā)現(xiàn),能呼吸真好。”
蘇淺淺似乎沉浸在對生命的敬畏和美好里,但偏偏,楊洛突然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一臉怒意地瞪著她,“你特么瘋了!”
“我哪里瘋了,楊洛,你干什么彈我!”蘇淺淺不服氣地站在了楊洛面前,居高臨下地質(zhì)問著他。
楊洛也嗖的一下站起來,兩人的臉相距不到一尺,楊洛一張嘴,唾沫噴在蘇淺淺完美無瑕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好,根本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咬牙堅持?行啊,我的蘇大小姐,你現(xiàn)在沒死,真的應(yīng)該感謝老天。”
蘇淺淺見楊洛的臉色十分不好,才覺得事情好像有些嚴(yán)重,靈動的眸子不敢直視楊洛的眼,悠悠的問道:“不……不能跑步嗎?”
“當(dāng)然……這一個月之內(nèi),你都不能做激烈的運動,只能靜養(yǎng),否則……一旦病情加重,我可救不了你。”楊洛一邊說著話,一邊近乎粗魯?shù)膶⑻K淺淺的手捏了過來,把了把她的脈搏,幾秒后,緊皺著的眉頭,才微微舒展開。
一口帶著陽光氣息的呼吸,鋪面而來,正偷偷打量著楊洛一舉一動的蘇淺淺,不由地臉一紅,吐了吐舌頭,“我以后不跑就是了?!?br>
“這還差不多?!?br>
楊洛把完蘇淺淺的脈搏,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只能說,幸運女神眷顧著蘇淺淺,她沒發(fā)生缺氧暈厥的事,否則,昨天的醫(yī)治就功虧一簣了。
“好了,我請你吃早點吧?”蘇淺淺露出開朗的笑容,“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小吃店做的灌湯包非常不錯呢?!?br>
“真的嗎,那我要去嘗嘗?!睏盥瀹?dāng)然不會拒絕來自蘇淺淺的邀請,跑步意外發(fā)現(xiàn)蘇淺淺善良的一面,讓他心情非常的不錯。
兩人并排著,走在公園里,穿過一座橫跨在公園湖心的百年石橋,誰也沒有說話,但兩人都走得很慢。
橋上一對頭發(fā)花白的老夫妻一人手持著琵琶,一人拉著二胡,沙啞的秦腔,混雜在江南的風(fēng)景里:
“那年的你我,青梅竹馬……”
“那年的黃沙,吹拂臉頰……”
“如今的白發(fā),辜負韶華……”
楊洛不由地停下腳步,這樣的秦腔曲調(diào),糟老頭子賽華佗喝了酒之后,偶爾也會蹦出幾句,只不過,不是‘三娘騎著馬兒來,把我推入窯洞床’,就是‘那年十八戈壁灘,三娘穿紅奶朝天’的鄙俗之語,與眼前的和諧之曲,完全不能相比。
“也許,那曲中的三娘子,是賽華佗的姘頭也不一定……老頭子,或許真的風(fēng)流過吧?!?br>
楊洛嘀咕著,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蘇淺淺一臉的癡迷沉醉,不由地有些意外,這樣的古老調(diào)子,再過些年,就要被時代抹去,沒想到蘇淺淺居然會沉迷其中。
然而,和諧的音符,戛然而止,兩名老人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名穿著制服的男子,他用近乎粗魯?shù)姆绞?,奪過老人手里的二胡和琵琶,呵責(zé)道:“要錢就要錢,扯著個破嗓子嚎啥嚎,煩不煩人,滾去別的地方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