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抖嚇了一跳,老人身后的孩子也哇的一聲哭了。
老人卻如木樁一樣,坐在了大門前,她拉著她的小孫兒,她說:“我兒是在這里的,我不走?!?br>花狗大頭疼,叫了我們回屋睡覺,否管老人。
花狗大說,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老東西,總不會(huì)天天擱那坐著,等幾天沒音信自然就走了。
可一連五天,老人如塊石頭一樣,帶著孫兒死坐在煤場門口。吃喝拉撒都在門口,她皺紋滿布的臉色沒有一絲殘存的尊嚴(yán)。她對煤場的工人說:“尊嚴(yán)?我要它做什么,能吃還是能喝?!?br>“我兒是死是活,場子必須給個(gè)交待啊。我半截身子埋進(jìn)土里的人,無所謂??晌覍O子......他還那么小,難道也隨我去死?”
花狗大也頭疼起來,尤其是沒幾天場子的老板凱哥就要來場子里。
要是讓凱哥看見一個(gè)老人攔著場子,估計(jì)花狗大的也就可以直接卷鋪蓋走人了。
幾個(gè)打手跟花狗大出主意說;“要不照老辦法?揍一頓扔外頭去。諒她也不敢再來找了......”
“一把老骨頭,還想怎么的,就算死在我們礦山上,我們對外說是摔死的,還有人不信?”
花狗大踹了那幾個(gè)人一腳,罵咧道:滾你**:“那么大年紀(jì),你不怕遭報(bào)應(yīng),老子還怕?lián)p陰德呢!”
說完,花狗大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你去!新來的就該有個(gè)新來的樣!勸不走人,你就卷鋪蓋滾蛋!”
我上去勸,張張嘴看見老人如磐石一樣坐在門口,她渾濁的眼睛,像匕首一樣逼向我。
我嘴里立馬像塞了塊石頭。
可我知道我還是要?jiǎng)袼?,畢竟像打手這樣輕松掙錢的工作并不好遇。
良久,老人站在風(fēng)口,她說;“我就想聽一句話實(shí)話,我兒大壯他......他到底......”
我看著老人,走過去,看見老人的孫子正蹲在地上玩黑煤渣,我摸摸孩子的頭對老人說:“您回去吧。我們這真沒有見過一個(gè)叫大壯的。您要不走,下一個(gè)我們沒見過的,就是孩子了?!?br>老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朝著風(fēng),老人嗚嗚咽咽的哭。
她對我說:“你會(huì)遭報(bào)應(yīng)的。遲早會(huì)?!?br>說完,老人就拼命掙扎爬起來,摟著孩子,一步一步顫巍巍下了礦山。
花狗大知道我勸走了老人后,很是高興,夸我說:“不錯(cuò),是干這一行的料。”
花狗大告訴我,社會(huì)就這么殘酷。
你不狠,你就得下煤窯玩命。
那黑煤窯,每年都得吞幾十條人命。
那天后沒多久,我就見了老板。他穿白西裝,把肥胖的身體擠進(jìn)去,像個(gè)剛撈起鼓足氣的河豚。
旁邊的兄弟捅我的胳膊;“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