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涂了母親自制的美顏膏去選秀。
結果滿臉紅疹,殿前失儀,無緣皇宮。
死前才知道是堂姐的主意。
重生后我定要改變結局。
他們說堂姐是為我好,我將這些好一一還去。
他們怎么都鐵青著臉不感恩涕零呢?
那年我一舞動京城,參選秀女本是勝券在握。
從前只一心為俞蕓蕓的人,破天荒為我準備自制的美顏膏,還親自為我涂抹。
我以為自己終于有人愛,卻不想用了美顏膏后,滿臉潰爛奇癢無比。
我因此殿前失儀。
我以為獲此罪已是人生大慟,沒想到選秀過后傳得人盡皆知。
無人愿意娶我,我被迫下嫁她中意的侯翔。
這樁婚事我本無意,是她拿著一尺白綾逼著我嫁的。
她知我不會忤逆她,故意拿命威脅我。
她日日用三從四德規(guī)訓我。
我勸侯翔莫要流連煙火之地被毆打,她說女嫁從夫,對我的傷痕視而不見。
我?guī)M身傷痕逃回娘家,她求侯翔上門,好生款待,讓我們和好。
我孕時發(fā)現(xiàn)他包養(yǎng)外室,欲圖和離,她說在床上留不住男人,是我自己沒本事。
我徹底心死,不再奢求她的幫助。
卻在回府時意外聽見她和俞蕓蕓的談話。
原來,當初母親給我的藥膏,是俞蕓蕓給的;
殿前失儀之事也是她在大肆傳播,
就連侯翔也是她介紹的。
我才明白,
傷害的源頭,是我最親愛,最信任的人帶給我的。
我魂不守舍地走回府,在護城河旁失足落水。
再睜開眼,我竟回到豆蔻年華。
這一次,我絕不重蹈覆轍。
前世的事我早已模糊,但始終記得那件影響我一生的事。
羿衢擋住我去路時,我心中暗道:“來了。”
楚湘王羿衢是先皇在世時最寵愛的小兒子,也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一襲黑色勁裝腰窄肩寬肆意風流,大發(fā)慈悲般俯視我。
“俞家小姐果然花容月貌,還算是配得上小爺我,要不要跟了小爺我?。俊?br>
身旁傳來一陣驚呼,我眼尾掃到俞蕓蕓的身影。
這時候的她太稚嫩,不懂得收斂。
她的幸災樂禍都化成實質向我襲來。
我抬眼直視羿衢,頷首淺笑:
“能被王爺看上,是小女子的榮幸,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王爺位高權重,自然注重禮節(jié)。若是上門提親,八抬大轎迎娶,小女子感激不盡?!?br>
他咧著嘴角痞笑出聲,眼神上下打量我,眼底是不屑的色彩。
“你乍一眼看是挺驚艷,但細細看來......嗯,一般,看著性子也是無趣的很,做小妾還差不多,還妄想八抬大轎迎你進門?”
大家終于反應過來,這不過是楚湘王羞辱我的手段。
周圍人立即從羨慕變?yōu)閻u笑。
但我依舊沒如他們所愿露出一絲無地自容的姿態(tài)。
我依舊眉眼彎彎聲音輕柔。
“王爺歡喜就好。”
如此一看,我似乎對于羿衢的羞辱毫不在意。
就在這時,俞蕓蕓走向我,親昵挽住我的手,擔憂中透著無奈。
“寧寧,你別故作堅強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難受極了,畢竟你早就對王爺......”
此話一出,學堂留下看熱鬧的人都認定我是死要面子強裝鎮(zhèn)定。
我輕笑拂去她的手,朝人群中張經略揚著下巴張揚明媚一笑。
“張世子,愿賭服輸。二百兩白銀,麻煩了。”
在場的眾人都愣怔住了。
俞蕓蕓也是一頭霧水。
張經略家大業(yè)大背景強橫,二百兩根本不放在眼里。
“現(xiàn)在沒有,回頭我讓小廝送到俞府?!?br>
然后他又轉眼看向羿衢。
“小叔,你是不是暗地和她說好了坑我的,害我平白無故損失二百兩,今日賽馬我要你那乘!”
羿衢這才回過神來,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盡是慍怒。
“你敢耍我!”
我掩唇一笑。
“王爺說笑了,也是您先拿我當賭注,我這才做出如此舉動,何嘗不是雙贏呢?”
沒錯,羿衢對我的無故挑逗求愛,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賭注。
他賭我不會拒絕他。
但前世,我的果斷拒絕讓他覺得丟了面子,然后大動干戈開始不斷對我示愛。
開始,他絲毫沒有顧及我身為女兒家的顏面,給我?guī)頍o盡煩擾。
更別說他還有一幫前呼后擁的狗腿。
認定我欲擒故縱,與我為敵對我處處針對。
我向娘親求助,卻被俞蕓蕓捷足先登添油加醋胡說一通。
她便以為是我不檢點。
但如今想來,這又與我有何干系?
我稍稍向前兩步靠近羿衢,柔聲道。
“名節(jié)對女子多重要,王爺想必很清楚。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王爺該不會惱羞成怒,要找人修理小女子我吧?”
我心知此話一出,無論他有沒有這個想法,都不會這么做。
無視他憤怒的目光,我轉眼看向俞蕓蕓。
“今天這一遭,完全是有人想看我難堪。我沒讓他如愿,卻牽扯到王爺您。但又是誰這么大的膽子借王爺您的手殺人呢?”
羿衢一想便知。
若我不知道他拿我做賭注,我又如何讓他措手不及呢?
看著他揚眉大悟的神色,我勾唇一笑。
俞蕓蕓,前世你躲在暗地策劃此事,事后更是不留手腳。
我得知后告訴娘親,卻被一句“多經歷些挫折也好”一筆帶過。
當真是為我好?
俞蕓蕓,這一世也讓我這個堂姐來為你好。
看看你是否能大方笑出感激我。
俞蕓蕓找上門時,我正在拉弓射箭。
自前世選秀無望后,我把熱愛的策馬耍槍統(tǒng)統(tǒng)拋之腦后。
早知能重來,我定日日訓練提高本領,增加籌碼。
她一靠近便自作主張扯開我的弓,將我弓桶里的羽箭丟得滿地都是。
她拉著我的袖口質問我。
“俞子寧,你在楚湘王面前污蔑我?為何他對我沒個好臉色還說要教訓我?”
娘滿臉失望痛心看著我,仿佛我是個罪人。
“寧寧,你不袒護你堂姐就罷了,怎么還伙同外人欺負她呢?”
呵。
我受委屈,是經歷磨難,是為我好。
俞蕓蕓受委屈,就都是別人的錯。
看著地上斷翎的羽箭,再次接受不被爹娘偏愛的事實。
我陳述著事實。
我只不過先聽聞消息,在被羿衢逗弄時還以一擊罷了。
爹爹皺眉不悅。
“那不過是鍛煉你心性為你好,你犯的上如此對待自家姐姐嗎?”
為我好?
我需要這種形式的好嗎?
我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可這與堂姐有何干系?我不過是告知王爺有人算計我,牽扯到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br>
“堂姐,是不是你聽了什么話,誤以為是我在王爺面前說了你什么?你可是我姐姐呢,我怎會對你不利呢?”
“不過話說回來,堂姐你總被精心呵護著,多經歷些挫折磨磨性子,也好?!?br>
爹娘無話可說,俞蕓蕓更是氣得直跺腳,瞪了我一眼跑了出去。
爹娘離開前,我和他們說出我的訴求:進我的院子,先向我的丫鬟通報。
他們置若罔聞。
與其說我是俞家小姐,他們的掌上明珠,不若說我是他們任意操縱的木偶。
所以,在我表露想學武藝去邊疆上戰(zhàn)場保家衛(wèi)國時,娘下定決心要將我捆綁在身邊。
甚至進宮選秀,給家族助力,她也不愿。
生怕我逃脫掌控。
我這一世偏偏不如他們所愿。
前世我倍受欺凌,背后有沒有俞蕓蕓的推波助瀾,我如今心知肚明。
我的案桌上總是墨跡斑斑,還沾著不明物體。
我拉的弓箭,耍的刀槍,騎的駿馬,總能發(fā)生意外。
交給先生的功課傳下來時總是皺巴巴,我秀麗的字跡上總覆蓋些不堪入目的話語。
抑或說......
此時。
我桌前的紙上寫著幾句話:
“俞子寧不守婦道,堪比妓子。”
“俞子寧下賤,心思歹毒?!?br>
等等詆毀污蔑我的詞句。
見我坐下,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有蹙眉擔憂我之人,但更多的是低笑想看我好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