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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全文

福寶貝 著

武俠仙俠連載

秦姝看著謝瀾之胳膊上的咬印,當(dāng)場就炸了。這人找姘頭偷吃。怎么還帶跟她報備的!秦姝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我該記得什么?”記得謝瀾之沒......

主角:秦姝謝瀾之   更新:2024-12-11 1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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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別是秦姝謝瀾之的武俠仙俠小說《相濡以沫全文》,由網(wǎng)絡(luò)作家“福寶貝”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秦姝看著謝瀾之胳膊上的咬印,當(dāng)場就炸了。這人找姘頭偷吃。怎么還帶跟她報備的!秦姝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我該記得什么?”記得謝瀾之沒......

《相濡以沫全文》精彩片段


秦姝看著謝瀾之胳膊上的咬印,當(dāng)場就炸了。

這人找姘頭偷吃。

怎么還帶跟她報備的!

秦姝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我該記得什么?”

記得謝瀾之沒......

營地,操場。

渾身臟兮兮,仿佛在土里打過滾的士兵,密密麻麻地站在操場上。

他們保持一絲不茍的嚴(yán)謹(jǐn)站姿,目視前方,看著身穿大五葉迷彩服,腳踩軍靴的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氣場很強且不怒自威,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生人勿近氣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謝瀾之。

他眉目冷淡地掃視眾人,邁出受傷的左腿,沉穩(wěn)地朝前走了幾步。

謝瀾之威嚴(yán)又親和地問:“大家都挺辛苦的吧?”

“不辛苦!”

震耳欲聾的回應(yīng)聲,直穿云霄,響徹天際。

謝瀾之唇角翹起一抹弧度,聲調(diào)沉著有力:“很好,你們都是好樣的!”

不等眾人松口氣,他又道:“既然不辛苦,訓(xùn)練繼續(xù)!”

“全體都有!臥倒!”

站在操場上的士兵們傻眼了,人也都麻了。

他們已經(jīng)在高溫下,連續(xù)不停訓(xùn)練了四個多小時。

還繼續(xù)?

這是不準(zhǔn)備讓他們活了吧!

一大半士兵在謝瀾之下令時,訓(xùn)練有素的臥倒,有一部分慢了半拍。

偌大的隊伍,僅剩五個滿臉桀驁不馴的青年,依舊保持站立姿勢。

“我不服!”

其中一個大高個的年輕人,眼神憤怒地瞪著謝瀾之。

謝瀾之冰冷如幽潭的眼神,從五人身上掠過,語氣淡淡道:“不服可以退出!”

退出容易,但誰知道事后會不會被記過。

大高個臉色愈發(fā)惱怒,張口就道:“不就說你絕嗣,你至于公報私仇嗎?而且這話又不是我們說,現(xiàn)在整個營地都傳遍了!”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謝瀾之的氣場太強,壓得距離近的人都放輕了呼吸。

偌大的操場,陷入猶如冰窟般的寒冷刺骨,死一般的沉寂。

穿著作戰(zhàn)服的謝瀾之不怒反笑,步履平穩(wěn)地朝五人走去。

隨著他的走近,因為身高優(yōu)勢帶來的居高臨下睥睨之姿,讓五人心虛的眼神不敢跟他對上。

謝瀾之走到大高個面前,溫柔地拍了拍他肩上的塵土。

他低垂著眉眼,溫聲問:“娶媳婦了嗎?”

過于溫情的寒暄,讓大高個不知所措,坦誠道:“娶了?!?br>
謝瀾之那雙能吞噬萬物的漆黑眼眸,漾起一抹不達(dá)眼底的笑意。

“我也娶媳婦了,就在半個月前?!?br>
緊接著,他話音一轉(zhuǎn),表情略顯無奈,語氣很是苦惱地說:

“我媳婦年紀(jì)小,比我小七歲,心思單純,也經(jīng)不住事,最是容易哭鼻子的年紀(jì)?!?br>
大高個的表情懵了。

謝瀾之娶媳婦這事他知道啊。

只是沒想到年紀(jì)這么小,而且,倒也不必這么炫耀。

大高個沒發(fā)現(xiàn),謝瀾之在說秦姝是他媳婦時,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他撇了撇嘴,很耿直地說:“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謝瀾之笑意微斂,瞥了眼站在跟前的五人,又掃向周圍豎起耳朵聽的眾人。

他口吻前所未有地認(rèn)真:“你們在背后議論我什么都無所謂,說破大天也不會掉一塊肉,但不能波及到我媳婦身上?!?br>
“嗨!您早說?。 ?br>
“我回家就跟我媳婦說,不許她亂嚼舌根。”

“謝團(tuán),您疼媳婦,卻練我們四五個小時,這事不地道?。 ?br>
一群軍痞子恍然大悟,紛紛表態(tài),也有起哄抱怨的。

就連大高個跟四個不服的兵,也開口表態(tài)回去會管好家人。

謝瀾之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充滿威懾力的眼神睨向眾人。

“你們以為今天的訓(xùn)練是為了什么?”

眾人沉默。

沒人敢說他在公報私仇。

謝瀾之下頜微抬,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嗓音冷冽地丟在一枚驚雷。

“京市龍霆特戰(zhàn)旅會從963部隊,挑選20名精英人員入編,體能都不合格,你們憑什么能被選中?”

臥倒在地上的士兵聞言,不少人直接鯉魚打挺跳起來。

“謝團(tuán),你說的是真的?”

“我的天吶!那可是龍霆特戰(zhàn)旅!”

“龍霆特戰(zhàn)旅竟然從我們這里挑人?謝團(tuán)你沒誆我們吧?”

有人激動地驚呼出聲,也有人茫然不解:“龍霆特戰(zhàn)旅是什么地方?”

一個戴眼鏡的兵哥解釋道:“龍霆特戰(zhàn)旅是去年成立的,要從全國各地挑選好苗子,培養(yǎng)成三棲作戰(zhàn)能力的特種兵。

聽說龍霆的老大已經(jīng)定了,是陸地猛虎、海上蛟龍、空中雄鷹一樣的全能精英,是備受上面重視,歷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尖兵!”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廢話!老子家在京市,龍霆就在京市!”

謝瀾之看了眼天色,面色沉凝,提高嗓音喊道:

“行了!繼續(xù)訓(xùn)練,計時一個小時!”

一群熱血沸騰的士兵消聲,瞬間滿血復(fù)活。

他們一改之前的疲憊模樣,熱火朝天地互相組隊訓(xùn)練。

以大高個為首的桀驁不馴五人,也準(zhǔn)備回隊伍繼續(xù)訓(xùn)練。

“你們五個!”

謝瀾之喊住他們,冷漠嗓音無情道:

“你們被淘汰了,不用訓(xùn)練了。”

大高個傻眼了:“憑什么!”

謝瀾之說:“服從命令是保持組織與紀(jì)律性的基礎(chǔ),從你們不遵守命令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會被淘汰?!?br>
五個人都紅了眼,高聲喊道:“我不服!”

謝瀾之指著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穿上這身衣服,服從命令就是你們應(yīng)盡的職責(zé),不遵守職責(zé),就是你們最大的過錯!”

明明是最溫和不過的聲音,卻如平地驚雷,在五人的耳邊炸開。

大高個紅著眼,委屈又懊惱道:“我還是不服!你事先沒通知我們!”

謝瀾之涼薄眼眸泛起淡淡的不悅,看向其他四人。

“你們也不服?”

“不服!”四人硬著頭皮說。

謝瀾之很輕的笑了。

他慢條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修長結(jié)實的手臂。

“我現(xiàn)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一起上,只要能讓我倒下,就同意你們繼續(xù)參加選拔?!?br>
五個人下意識去看謝瀾之受傷的左腿。

整個營地都知道,他左腿傷勢嚴(yán)重,差點因此離開部隊。

謝瀾之挽起兩只衣袖,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腿,扯唇嗤笑一聲。

“慫了?這是你們唯一能參加選拔的機會,錯過可就永遠(yuǎn)都沒有了?!?br>
“誰慫了!”

大高個手握成拳,率先朝謝瀾之攻擊。

其他四人對視一眼,也咬著牙沖了上去。

“咻——”

“謝團(tuán)威武!”

“沖啊!左邊,進(jìn)攻他左邊!”

阿木提跟秦姝一前一后來到操場,看到謝瀾之以一挑五的場面。

現(xiàn)場的人員吹口哨起哄,還有看得著急,出聲瞎指揮的。

謝瀾之赤手空拳,手法刁鉆狠辣,以絕對優(yōu)勢的壓制方式,把五個士兵按趴在地上。

他出手干脆利落,行云流水般絲滑帥氣,看得圍觀的人驚叫連連。

這還是謝瀾之傷勢沒有好的情況下,戰(zhàn)斗力就如此兇殘,不知道他全盛時期又如何兇猛。

謝瀾之并不像眾人以為的那么輕松。

把五人撂趴下后,他氣息不穩(wěn)地整理被扯亂的衣服,左腳虛虛抬離地面。

左腿鉆心的疼痛,令謝瀾之掛著汗珠的臉色微微泛白。

秦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傷勢嚴(yán)重了。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大聲吼道:“謝瀾之!”

因為聲線本質(zhì)偏嬌媚,還透著股奶兇奶兇的嗲甜,并沒有什么殺傷力。

站在原地的謝瀾之,身體驟然一僵,不知怎么的還有點心虛。

然后,他對上秦姝燃著兩簇小火苗的漂亮眼眸。

秦姝死死地盯著謝瀾之,臉頰氣得鼓鼓的。

倏然,她生氣的表情微變。

“小心!”

“瀾哥小心!”

阿木提也高聲音提醒,如一陣風(fēng)沖過去。


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的小男孩,緩緩睜開了雙眼。秦姝停止針灸,握住他斷了的那條胳膊。

她彎身湊近孩子,嗓音溫柔:“別怕,告訴我,你是怎么把胳膊摔斷的?”

小男孩睜眼就看到眉眼溫柔,笑容漂亮的秦姝,心底的恐懼散去不少。

想到當(dāng)時的兇險,他哽咽地說:“樹,從樹上掉下來的?!?br>
“好,我知道了,沒事了,沒事啊?!?br>
秦姝雙手摸索著男孩高高腫起,畸形的胳膊,用力揉捏了幾下。

她雙手緊握關(guān)節(jié)處,使了些許巧勁,一拉一推。

快狠準(zhǔn),一氣呵成,瞬間把孩子的斷骨復(fù)位。

秦姝對表情茫然的孩子,笑著說:“好了。”

這就好了?

屋內(nèi)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秦姝從兜內(nèi)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送到小男孩的面前。

“真乖,獎勵你吃糖?!?br>
“大白兔奶糖!”

男孩睜大含著淚的眼睛,露出喜悅的表情。

他抬起那條沒受傷的胳膊,就要去拿秦姝手上的奶糖。

在孩子快要碰到糖的時候,秦姝把手移開:“換另一只手拿?!?br>
男孩滿心滿眼都是奶糖,想也不想地抬起骨頭剛復(fù)位的胳膊。

在他拿到奶糖時,沒看到屋內(nèi)大人的震驚表情。

太神奇了!

隨便扎幾針,捏幾下胳膊,孩子的胳膊就好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無法相信這么神奇的事。

秦姝讓呂敏找來木板跟繃帶,給孩子的胳膊包扎固定。

胖軍嫂滿臉的懷疑人生,喃喃自語道:“該不會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吧?”

這次沒人附和她的話,不過她們看秦姝的眼神,依舊半信半疑。

“阿姝,好了嗎?我來接你。”

從急救室門口,傳來男人音色純正,尾音上揚的悅耳嗓音。

矜貴清冽的聲線,不輕不重,狠狠敲擊在屋內(nèi)的每一個人心上。

秦姝看著謝瀾之,詫異地問:“你怎么來了?”

男人眉眼天生帶著點冷感,唇角扯了抹不咸不淡的弧度,漆黑眼眸掃視著屋內(nèi)的眾人。

待眾人心底莫名發(fā)緊時,謝瀾之視線又回到秦姝的身上。

他聲線低柔:“等了你好久不回去,過來接你?!?br>
屋內(nèi)眾人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謝瀾之,下意識去看他的臉,又盯著他的大長腿。

男人穿著病服褲,依舊難掩筆直有力,引人無限遐想的大長腿。

他臉上那道貫穿半張臉的傷,留下的疤痕已經(jīng)變淡。

這還是曾經(jīng)那個“玉面閻王”。

長身鶴立,自帶鋒芒,與往日沒多少差別。

只是褪去軍裝后,他身上多了幾分怠倦懶散的氣息。

一句等了你好久,來接你。

讓人無法不誤會,謝瀾之對秦姝的看重。

大病初愈的謝瀾之,在眾人心虛、忌憚的目光注視下,步履平穩(wěn)地走進(jìn)急救室。

他步伐沉穩(wěn)有力,眼神深邃,像是從容不迫的王者。

不輕不重的腳步,踩在心虛的人心上。

這哪里像是腿瘸了的廢人。

分明比從前更甚,周身凜然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謝瀾之站在秦姝身側(cè),垂眸去看躺在病床上,嘴里含著糖的劉金寶。

他揉了揉男孩的腦袋,用陳述口吻說:“寶兒又調(diào)皮了。”

劉金寶抿著嘴,乖乖喊人:“謝叔叔?!?br>
謝瀾之掃了一眼床單上的血色,還有滿臉血的政委媳婦,一顆心沉了沉。

他對孩子淡聲說:“以后要乖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br>
劉金寶似乎很怕他,乖乖點頭。

李小紅見兒子醒了,體溫也回來了,一改之前要死要活的樣子。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跟血,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秦姝躬身致謝。

“謝謝,謝謝你!”

“要是寶兒有個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李小紅大字不識一個,孩子出事,家里男人也不在身邊,她整個人都慌得不行。

她當(dāng)時抓著孩子越來越?jīng)龅氖?,心底一片冰冷?br>
如果不是秦姝的出現(xiàn),她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秦姝繞過床頭,雙手把政委媳婦扶起來:“嫂子不用這么客氣,我秦氏醫(yī)術(shù)代代相傳,行醫(yī)者皆以治病救人為己任?!?br>
李小紅不會說漂亮話,只一個勁地不停跟秦姝道謝。

呂敏給劉金寶用木板固定好胳膊后,把李小紅拉過去,叮囑她要如何照看孩子。

這才稍稍緩解了秦姝的尷尬。

秦姝看著謝瀾之的腿,黛眉輕蹙,壓低聲問:“你腿不疼嗎?”

“還好?!敝x瀾之言簡意賅道。

夫妻倆低聲交流時,有人好奇地問:“謝團(tuán)長,你這腿是好了?”

出聲的人,是之前質(zhì)疑秦姝的胖軍嫂。

謝瀾之目光精準(zhǔn)地在人群中,鎖定在那位軍嫂身上。

他態(tài)度疏離,淡聲道:“好了,很快就能歸隊。”

胖軍嫂不死心地問:“真好了?沒落下什么病根?”

謝瀾之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溫柔了,然而,笑意不達(dá)眼底。

他在屋內(nèi)信步閑庭地走了一圈,自信平穩(wěn)的步伐,從骨子里透出殺伐之氣。

眼見為實,這下胖軍嫂再無話可說。

又有人好奇地問:“謝團(tuán)長,你的腿也是你媳婦治好的?”

謝瀾之下頜微斂,姿態(tài)謙遜有禮,說出來的話卻絲毫不謙虛。

“我家阿姝就是個小神醫(yī),要不是她,我怕是要拄一輩子的拐杖?!?br>
從謝瀾之口中得到證實,眾人看秦姝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她給劉金寶的斷骨復(fù)位,也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謝瀾之可是身受重傷,被宣判毀容瘸腿,藥石無醫(yī)的將死之人。

這才不到一個月,他臉上的傷疤淡化,腿也能行動自如。

快死的人都能被秦姝給救回來。

難不成她真是個小神醫(yī)。

963部隊,有這么一位神醫(yī)在,眾人也能跟著沾光。

想到這里,她們朝秦姝圍擁上去,想要跟她套套近乎。

秦姝冷淡地敷衍幾句,拉著謝瀾之離開急救室。

他們剛回病房,謝瀾之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額頭冒出一層細(xì)密的汗跡。

“你耍什么威風(fēng),腿剛能下地,就這么胡來!”

秦姝把謝瀾之扶到病床坐下,蹲在地上挽起他的左褲腿。

果然,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因長時間強撐用力而紅腫。

慶幸沒有流血,否則傷勢加重,又要在床上躺兩天。

謝瀾之看著蹲在他身前的秦姝。

他扯了扯唇,淡聲說:“就是看不慣她們欺負(fù)你?!?br>
秦姝聞言抬頭,撞入謝瀾之滿是認(rèn)真的眸子里。

她不禁笑了:“哪里是欺負(fù)了,我當(dāng)她們在狗吠,倒是你硬撐著也不嫌疼?!?br>
秦姝從床底拿出板凳坐下,給謝瀾之紅腫的左腿傷處,涂抹了一層藥膏。

她的動作太過輕柔,謝瀾之幾次受不住,腿輕微地抽動兩下。

“疼了?”

秦姝雙眉緊皺,擔(dān)憂地問。

“唔……”謝瀾之緊抿著唇,以鼻音發(fā)出似是而非的聲音。

秦姝以為他被藥刺激得疼,紅唇湊近傷處輕輕吹了吹。

這一吹,又輕又柔,差點把謝瀾之的骨頭都吹酥了,魂也給吹沒了。

他渾身一激靈,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謝瀾之深呼一口氣,把坐在板凳上的秦姝拉下來。

被按在床上坐著的秦姝,手上還捏著沾了藥膏的棉球。

她眨了眨眼,詫異地問:“怎么了?”

謝瀾之盯著她漂亮的眼眸,說出心底醞釀已久的想法。

“我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秦姝下意識道:“會不會太快了?”

出院?

那豈不是要跟謝瀾之同居。

她還沒做好準(zhǔn)備?。?br>
秦姝內(nèi)心是抗拒的,面上卻不顯,一副為謝瀾之著想的神態(tài)。

她苦口婆心地說:“你剛能下地行走,為了后續(xù)的恢復(fù),還是多住幾天為好?!?br>
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前生今世,都沒有跟人同床共枕過。

家里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阿木提住過。

她不可能一個人霸占著主臥,把謝瀾之趕去隔壁住。

謝瀾之映著疏離淡漠的眸子,不經(jīng)意瞥到秦姝緊握的手,眉梢高高地挑起。

這是不希望他回家?

他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左腿,嗓音放柔:“好,我過兩天再回去?!?br>
秦姝松了口氣,緊握的手緩緩松開。

謝瀾之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中,眼底深處漾起戲謔笑意。

倏然,秦姝浸著汗的手,被男人溫?zé)岬氖终莆兆 ?br>
“阿姝,我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對嗎?”

秦姝心底有不好的預(yù)感,點了點頭:“對?!?br>
謝瀾之纖長的指節(jié),摩挲著她皮膚細(xì)膩的手背,嗓音不緊不慢道道:

“所以我們早晚要住在一起,希望你能盡快做好準(zhǔn)備?!?br>

阿木提放下手中的飯碗,視線偏移,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姝。

王秀蘭憤怒的視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瞳孔一陣緊縮。

她不敢置信道:“是她!”

秦姝看著哭紅了眼,身材不錯,我見猶憐的王秀蘭。

她笑瞇瞇地問:“你是來祝福我跟謝瀾之的嗎?”

王秀蘭打量著渾身土氣的秦姝,厲聲質(zhì)問:“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著謝團(tuán)長娶你?”

她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土里土氣的村姑,會是謝瀾之要娶的人。

還是這種一看就不檢點,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憑什么?!

王秀蘭明里暗里對謝瀾之示好,早已將其視為囊中之物。

誰曾想,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秦姝撂下手中的筷子,冷眸睨著因為嫉妒,面孔扭曲的王秀蘭。

“哪里需要什么手段,我跟謝瀾之是家中長輩定下的婚約。”

王秀蘭雙眼一亮,提高嗓門喊道:“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包辦婚姻!謝團(tuán)長不該被你這樣的人拖累!”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食堂不少人看過來。

一些兵哥哥端著飯碗,速度極快地往這邊聚攏。

有些特別八卦的,則捧著碗一邊扒飯,一邊眼神亮晶晶地盯著兩人。

秦姝無視周圍的探究目光,咬字清晰地說:“誰說我們是包辦婚姻,你不知道有個詞叫情投意合?謝瀾之他非我不娶?!?br>
面對情敵時,最忌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最有力的反擊——不要忍氣吞聲,硬剛,直接干!

王秀蘭看著傲然自信的秦姝,果然慌了,情緒明顯變得不穩(wěn)。

她口不擇言地喊道:“你一個村姑根本配不上謝團(tuán)長!”

秦姝下頜揚起,語氣嘲諷地問:

“那誰配得上?你嗎?”

她上下打量著王秀蘭,眼神極為挑剔,狀似遺憾地?fù)u了搖頭。

“可惜,我們明天就要領(lǐng)證了,是謝瀾之提出來的?!?br>
王秀蘭聽到兩人明天領(lǐng)證結(jié)婚,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一定是你逼他的!”

“謝團(tuán)長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看得上你!”

秦姝扯了扯唇,站起來與王秀蘭平視,嘲諷道:“你看看周圍多少人在看你,不要被人當(dāng)成笑料,小姑娘家家的要懂得自愛?!?br>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秦姝不愿被人當(dāng)猴看。

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到時不好收場。

秦姝朝阿木提使個眼色——撤!

阿木提立刻站起來,目光冷冷地掃向周圍的戰(zhàn)士。

僅一眼,就讓不少人安分下來。

阿木提領(lǐng)著秦姝,快步往食堂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不能走!”

王秀蘭追上去,攔住秦姝的去路。

“包辦婚姻是舊時代的陋習(xí),但凡你有點自知之明,就該跟謝團(tuán)長解除婚約!”

“他那樣的人,該娶一個知書達(dá)理,有共同語言跟愛好的好女孩!”

“你連字都不認(rèn)識吧?難道不會感到自卑嗎?你配不上他!”

秦姝被氣笑了。

好女孩?

這是在指桑罵槐,說她不是好女孩。

她為王秀蘭的臉面著想,這女人想把她的臉踩在地上。

秦姝唇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不善地睨著王秀蘭。

她似笑非笑地問:“你是謝瀾之的什么人?”

王秀蘭雄赳赳的氣勢,瞬間滅了一半,硬著頭皮說:

“我是謝團(tuán)長的戰(zhàn)友,是可以跟他并肩的同志!”

秦姝語調(diào)拉長而緩慢道:“也就是說你只是一個外人,我跟謝瀾之是已定的夫妻,你有什么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

眼見王秀蘭羞憤的臉都紅了,秦姝又補了一刀。

“你知不知道要娶我的人是謝瀾之,而不是我要他娶我?”

遠(yuǎn)在京市的謝父,之前大病了一場,身體剛有好轉(zhuǎn),就催著謝瀾之成婚。

是謝家催著秦家嫁女兒,而不是秦家主動找上門的。

王秀蘭不甘道:“可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翻來覆去,好像就會這么一句話。

秦姝挑眉,氣死人不償命地說:“不要質(zhì)疑我們的婚事,他娶我嫁,是由組織蓋了章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彼此心意相通?!?br>
心意相通,這個詞也可以用在合作伙伴身上。

秦姝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還理直氣壯。

這話很快就傳進(jìn)謝瀾之的耳中。

“嫂子把王同志氣哭了,人是哭著跑出食堂的?!?br>
阿木提把食堂發(fā)生的小插曲,原原本本的告訴謝瀾之。

倚在病床上的謝瀾之,對秦姝又有了新的認(rèn)知。

——牙尖嘴利。

阿木提是來給謝瀾之送飯菜的,擺在桌上的飯菜卻被人視而不見。

阿木提出聲勸道:“瀾哥,您多少吃一些。”

謝瀾之皺起眉:“吃不下,你拿回去?!?br>
他聞到這些飯菜的味道,就感覺反胃想吐。

阿木提一聽急了:“您今天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挺不住?!?br>
抵不住阿木提的勸導(dǎo),謝瀾之勉強吃了幾口。

然而,下一秒。

“嘔——!”

剛吃進(jìn)去的食物,都被謝瀾之盡數(shù)吐出來。

這就是他抗拒吃東西的原因。

無論吃多少,都會吐出來。

阿木提心疼得眼睛都紅了,不敢再相勸,默不作聲地收拾滿地狼藉。

*

秦姝坐在謝瀾之睡過的床上,整理帶過來的行李。

她從包袱底下,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起來,鼓鼓囊囊的東西。

里面是一疊灰撲撲的錢票跟糧票,這是離開家時,秦母親手交給她的。

秦姝把錢票放到被褥下面,方便用的時候拿。

“篤篤——”

這時,外間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誰???”

秦姝下地穿鞋,往門外走去。

“嫂子,是我?!?br>
門外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是阿木提。

秦姝打開門,看到一米八的漢子,雙眼泛紅地站在外面。

她語氣詫異地問:“這是怎么了?”

阿木提抽了抽鼻子,聲音隱忍地說:“嫂子,團(tuán)長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吃多少吐多少?!?br>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找秦姝,心底抱著她也許法子的期待。

秦姝聞言蹙眉,臉上也露出一抹懊惱。

“怪我,忘了這茬?!?br>
她把阿木提迎進(jìn)屋里,熟門熟路地往廚房走去。

“你們團(tuán)長現(xiàn)在脾胃受損虛弱,運化功能失常,臟腑功能也失調(diào),最大的后遺癥就是厭食,即便吃東西也會吐出來?!?br>
秦姝走進(jìn)廚房,打開櫥柜看到里面的米面雞蛋,還有一些調(diào)味料。

她對阿木提說:“麻煩你幫我去菜園子摘點青菜?!?br>
“好!”

阿木提見秦姝真的有辦法,轉(zhuǎn)身就往門外沖去。

秦姝來到主臥,把從家里帶來的那幾個,散發(fā)出淺淡藥香味的木盒拿出來。

等阿木提捧著懷里水靈靈的青菜回來時,秦姝已經(jīng)活好了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聞到廚房有股淡淡的藥香味。

秦姝對著一團(tuán)面忙活,頭也不回地說:

“麻煩你幫我把青菜洗一下?!?br>
“好!”

在阿木提的幫忙下,一個小時后,香噴噴的小餛飩出鍋了。

秦姝把餛飩裝進(jìn)鋁飯盒,讓阿木提帶走了。

病房內(nèi)。

謝瀾之看著飯盒里,一個個皮薄餡多的小餛飩,晶瑩剔透的讓人很有食欲。

空氣中彌漫著的誘人香味,讓人口中生津。

謝瀾之莫名覺得有點餓了,凸起的性感喉結(jié)滾動。

他抬眸去看滿臉期待的阿木提。

“這是哪來的?”

阿木提咧嘴笑了:“嫂子親手包的?!?br>
謝瀾之眼前浮現(xiàn)出秦姝嬌媚白凈的臉,以及那雙狡黠的漂亮眼眸。

他心底泛起酥麻的澀意。

有股暖流由內(nèi)而外的包裹著他。

謝瀾之從阿木提的手上接過湯勺,攪弄著飯盒湯上撒的蔥花。

“她才初到營地,又這么晚了,你去打擾她做什么?!?br>
他嘴上抱怨阿木提不懂事,手上撈起一個餛飩送到嘴邊。

素餡餛飩,皮被咬開的瞬間,又鮮又嫩的味道在味蕾中綻開。

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淡淡藥香,讓人并不反感。

謝瀾之試探地咽下去。

等了許久,沒有等來熟悉的反胃嘔吐欲。

他眼底閃過一抹光彩,又撈起一個餛飩送到口中。

阿木提見團(tuán)長一連吃了五六顆,激動得幾乎是熱淚盈眶。

他提起來的心,也終于放回肚子里。

這一晚,謝瀾之不僅能吃下一大碗餛飩,還睡了自受傷以來,第一個安穩(wěn)覺。

他沒有在半夜疼醒,只能孤獨地盯著窗外的黑夜,獨自熬到天亮。

第二天,謝瀾之被腿上的搔癢驚醒。

他睜開眼看到秦姝一手捏著他的手腕,一手觸碰他打著石膏的大腿上方。

這是個非常危險,且敏感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

謝瀾之嗓音沙啞,睡眼惺忪的眼睛,瞬間清醒。

秦姝見人醒了,猶豫地開口:“謝瀾之,你是不是……不行了?”

她做好了兩世丈夫,都是絕嗣的準(zhǔn)備。

沒人告訴他,這一世的老公,是個羊尾?。?br>

“你說什么?”

謝瀾之瞳孔巨震,幽暗見不到一點光的黑眸注視著秦姝,從發(fā)緊的喉嚨里擠出艱難的詢問。

秦姝目光下移,掃向自動擋操縱桿,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瀾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正常男人晨起時,該有的反應(yīng),他沒有。

謝瀾之沒有被紗布包裹著的半張臉,染了抹羞怒的薄紅。

他拉起一旁的被子蓋在腰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被人說不行。

這事關(guān)男人的尊嚴(yán)問題。

“咳——”

秦姝見謝瀾之“害羞”了,低咳一聲緩解尷尬。

“應(yīng)該是受傷時被波及,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不影響日后使用。”

安慰的話剛才說出口,秦姝后知后覺地變了臉。

使用個屁!

他們今天就要領(lǐng)證了,日后是合法夫妻。

剛剛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渴呢。

秦姝的臉皮白皙薄弱,覆上一層誘人的殷紅顏色,看起來秀色可餐。

謝瀾之把她的神態(tài)變化盡入眼底,心底的惱意散去大半。

他適時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過來了?”

外面天色剛蒙蒙亮,這個點還不到吹號訓(xùn)練的時間。

秦姝整理好情緒,指了指左手邊的木柜上,攤開的兩個針灸收納包。

她聲調(diào)平靜地說:“給你送早飯,然后開始進(jìn)行治療?!?br>
謝瀾之盯著一排排嚇人的金針銀針,久久無言。

“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折騰。”

秦姝把桌上的飯盒,遞給倚在病床上的男人。

引人遐想的折騰二字,傳進(jìn)謝瀾之耳中,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對于領(lǐng)結(jié)婚證的事,他開始打退堂鼓了。

毀容的臉,殘了的腿,因受傷功能障礙,反應(yīng)時好時壞。

他突然意識到,他身為男人無法給予秦姝,正常夫妻該有的生活。

謝瀾之避開秦姝的視線,啞聲道:“我還沒漱口?!?br>
秦姝不知道他的想法,笑著說:“勸你先忍忍,等治療結(jié)束再洗漱也不遲?!?br>
她把飯盒硬塞到謝瀾之的手上。

飯盒蓋被打開,一股濃香的米粥味彌漫出來。

在秦姝的催促下,謝瀾之硬著頭皮喝了幾口,熟悉的藥香味在唇齒間散開。

一如昨晚,他不僅沒有任何嘔吐欲,反而胃口大開。

謝瀾之被密長眼睫遮掩的黑眸,劃過一抹暗光。

窗外天光大亮。

謝瀾之赤著上身躺在床上,全身被扎滿大小不一的銀針。

秦姝掃了一眼,男人精瘦有力的腰,和隱隱約約的腹肌線條。

寬肩窄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這么性感的身材,讓她忍不住多看兩眼。

“接下來幾針很疼,做好心理準(zhǔn)備。”

秦姝話音落,在謝瀾之的關(guān)元、氣海等穴位,落下最后幾針。

她施針手法輕柔穩(wěn)定,謝瀾之疼得全身痙攣,呼吸急促,唇間泄露出隱忍的悶哼聲。

秦姝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你元氣耗損厲害,現(xiàn)在是為了幫你培補元氣,忍忍就過去了?!?br>
謝瀾之睜開緊閉的雙眼,對秦姝沉聲說:“我能堅持?!?br>
“那就好。”秦姝點了點頭。

她走到床尾,觀察謝瀾之打了石膏的左腿。

“我要把你腿上的石膏拆掉?!?br>
謝瀾之:“好。”

秦姝:“接下來,你大半個月都會躺在床上?!?br>
謝瀾之:“可以?!?br>
秦姝:“吃喝拉撒也在床上解決?!?br>
謝瀾之:“……沒問題?!?br>
如果腿能痊愈,躺在床上一年都不是問題。

謝瀾之不想走路一瘸一拐,也舍不得離開熱愛的部隊。

他眼神期冀地看向秦姝,嗓音沙啞地問:“這條腿真的能好嗎?”

秦姝已經(jīng)上手拆石膏了,隨口道:“當(dāng)然?!?br>
她的神態(tài)與語氣太平靜了。

平靜的好像謝瀾之的腿,只是劃破了一個口子。

“……那就好。”

謝瀾之半信半疑,懷疑秦姝可能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的是日后,還能進(jìn)行高強度訓(xùn)練,可以繼續(xù)留在部隊。

正在拆石膏的秦姝,察覺到謝瀾之的低落情緒,抬頭看了他一眼。

謝瀾之側(cè)頭盯著窗外,滿目消極,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落寞。

秦姝心底說不出來是個什么滋味,安慰的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

“你這條腿想要恢復(fù),要先以金針疏通經(jīng)絡(luò),改善氣血循環(huán),刺激腿部神經(jīng)?!?br>
“腿部經(jīng)絡(luò)跟神經(jīng)都恢復(fù)以后,再用上我調(diào)配的特制藥膏,一個月后保你痊愈?!?br>
又嬌又軟的嗓音,輕柔的好似在撒嬌。

謝瀾之看著秦姝白白凈凈的臉蛋,眼底露出詫異的情緒。

秦姝又說:“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br>
謝瀾之薄唇翕動:“盡力就好,治不好也不怪你。”

話音剛落,他腿上襲來一陣刺骨痛意。

秦姝在說話間,把他腿上的石膏完全拆下來了。

謝瀾之的腳踝延伸到小腿部位,有一條丑陋猙獰的傷,被縫了密密麻麻的幾十針。

“傷口處理得不錯,可惜內(nèi)在神經(jīng)幾近壞死,經(jīng)脈不通?!?br>
秦姝拿起金針收納包,捏著一枚金針,提醒道:

“這次下針會深一點,你做好準(zhǔn)備?!?br>
“嘶——!”

謝瀾之剛要開口,喉間就發(fā)出隱忍的痛呼聲。

秦姝動作很快,已經(jīng)開始施針了。

謝瀾之咬緊牙關(guān),平靜的側(cè)顏崩塌出現(xiàn)一絲裂痕。

等一切都結(jié)束后,他身上浮現(xiàn)出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秦姝收手時,看到謝瀾之側(cè)腰綴著的幾顆汗珠,順著性感的腹肌紋路,滾落在床單上。

男人皺著眉仰頭,露出前頸凸起的性感喉結(jié)。

讓人見了,莫名想咬上一口。

秦姝強制性地移開視線,心底吐槽瘋了。

喉結(jié)殺!

謝瀾之這個男人太性感了!

他全身上下都散發(fā)出,男人的野性桀驁魅力。

秦姝前世經(jīng)手的患者,也有一些身材出眾的男人,卻沒有一個比謝瀾之有吸引力。

“麻煩你,幫我倒杯水?!?br>
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謝瀾之,聲音沙啞地開口。

秦姝回過神,聲音有點發(fā)緊:“好?!?br>
她端著盛著水的紅囍玻璃杯,送到謝瀾之的面前。

此時的謝瀾之,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就著秦姝的手喝水。

“還要?!?br>
一杯水喝完,謝瀾之感覺不解渴。

“我再給你倒一杯?!?br>
秦姝剛轉(zhuǎn)身要去倒水,變故突發(fā)。

她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后仰,往扎滿針的謝瀾之身上摔去。

秦姝意識到這一摔,對謝瀾之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她的手用力按在病床上,柔弱無骨的嬌軟身體,非常靈活地側(cè)翻過來。

男人濃重的呼吸氣息,裹挾著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

秦姝跟躺在病床上的謝瀾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兩人僅有毫米之差,鼻尖差點碰在一起。

然而,這還不是最尷尬的。

謝瀾之劍眉緊擰,蒼白雙唇抿成一條直線,表情痛苦地看著秦姝。

他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把你的手拿開!”

矜冷低啞的嗓音忍痛,好像在受酷刑。

被這么一提醒,秦姝察覺出手下的觸感,有一點軟。

手感很陌生,也很怪異。

好像……還會動!

她順著謝瀾之腹部讓人望而生津的人魚線,在下方的位置,找到了她的手。

它,正落在不可言說之地。

秦姝的臉色爆紅,手也跟著顫抖起來。

偏偏在這時,虛掩的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掉在地上的袋子里面,裝著十多捆嶄新的大團(tuán)結(jié),還有讓人眼花凌亂的各種糧票。

光是大團(tuán)結(jié),掃眼看就少說也有上萬塊。

布票、肉票、糖票、酒票等糧票也不少。

這就是謝瀾之說的工資跟津貼?未免也太多了!

秦姝神色呆滯地把蠶絲被放到床上,撿起地上的袋子,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在床上。

嘩啦啦!

夾在錢票里的金表,跟一塊翠綠的玉佩掉出來。

秦姝盯著這兩樣?xùn)|西,人再次傻了。

還有帝王綠翡翠?

啥家庭??!

光是這兩樣?xùn)|西,夠玉山村全村人兩年的嚼用了。

秦姝把金表跟玉佩放到一旁,數(shù)了數(shù)鋪滿半床的錢跟糧票。

錢有一萬三千八百四十六塊三毛五分。

糧票有上百張,包含了這個年底的奢侈票,比如說車票,表票,電器票。

秦姝深呼一口氣,對謝瀾之的家庭有了新的定義。

真不愧是原始股家庭。

秦姝拿了一些糧票跟散錢,其他東西都裝起來。

她只拿了家用的錢票,剩下的都放進(jìn)衣柜里的棉被夾層。

謝瀾之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自認(rèn)為沒有分配這筆巨款的立場。

晚上,秦姝躺在還殘留著謝瀾之氣息的床上,蓋著親膚柔軟的蠶絲被,享受絲滑般的睡眠。

可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心底跟有只貓爪子撓似的。

倏然,秦姝猛地坐起來,怪叫一聲。

“不是,謝瀾之他有病吧!”

她越想越不對,覺得謝瀾之是在拿錢財誘惑她。

這年頭的萬元戶,可是相當(dāng)了不得的存在,等于21世紀(jì)初的上千萬財富。

更不要說,那些比錢還珍貴的上百張糧票。

哪個同志能經(jīng)受這樣的考驗!

秦姝上一世摸爬滾打好多年,吃了不少苦頭,才磕磕絆絆走上人生巔峰,其中艱辛難以言盡。

但凡她有謝瀾之這筆巨額財富,能少走不少的彎路。

秦姝有點心動了。

謝瀾之一米九,寬肩窄腰的完美身材,在她眼前閃過。

不行!

這個男人她惹不起。

上一世的楊云川,她略施小計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讓渣男不敢沾她的身子。

謝瀾之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旦他痊愈后,就是一只無法掌控的兇猛獵豹,攻擊性很強。

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秦姝拉了拉從白皙肩頭滑落的蠶絲被,壓下心底的那點心動,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

時間一晃,一周過去了。

秦姝這些日子,在家屬院、食堂、衛(wèi)生所,三點一線的忙著。

她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給謝瀾之施針治療,就是給他煎藥,要么就是給他調(diào)制藥膏,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

忙忙碌碌的生活,讓秦姝都沒時間跟家屬院的軍嫂們接觸。

因為她是謝瀾之新婚妻子,倒是有不少軍嫂跟戰(zhàn)士認(rèn)識她。

秦姝偶爾走在路上,會有不認(rèn)識的人跟她打招呼。

這天中午,秦姝一手提著網(wǎng)兜里的三個鋁飯盒,一手拎著裝著湯藥的瓦罐,熟門熟路地往衛(wèi)生院走去。

在路上,她碰到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短頭發(fā)中年女人。

“小秦同志,又去看謝團(tuán)長?。俊?br>
中年女人看到秦姝,雙眼微微一亮,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秦姝知道女人姓劉,是衛(wèi)生院的護(hù)士長,她丈夫是二團(tuán)的副團(tuán)長。

她笑著說:“對,到飯點了,給他送飯?!?br>
劉翠娥連忙道:“快去吧,別讓謝團(tuán)長等急了?!?br>
秦姝點了點頭,跟兩人擦身而過。

她柔軟的身軀,如柳枝般充滿柔韌度,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細(xì)腰肢,走起路來時搖曳生姿。

劉翠娥身邊的年輕女人,盯著秦姝的細(xì)腰翹臀,嫌棄地撇了撇嘴。

“瞧她那樣,搔首弄姿的,看著就不像是正經(jīng)人?!?br>
輕蔑嘲諷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幾分羨慕來。

劉翠娥身為過來人,挑著眉說:“你懂什么,她那身子渾身上下都是寶,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好生養(yǎng)?!?br>
“哼!”

年輕女人冷哼一聲,不屑地反駁:

“哪有人天生如此,還不知道是被多少男人玩成那樣的?!?br>
這話明顯就過分了。

劉翠娥臉上的笑容消失,皺著眉看著年輕女人。

她提醒道:“玉珍,有些話就該爛在肚子里,小心禍從口出?!?br>
孫玉珍冷嘲熱諷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說,她能做出不要臉的事,我還不能說了?!?br>
劉翠娥語氣嚴(yán)厲地警告:“她是謝團(tuán)長的媳婦!你少跟著別人摻和?!?br>
她言語中對謝瀾之有維護(hù)之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可惜,孫玉珍沒聽出來,臉上露出得意囂張的表情。

“謝瀾之快死了,就算他活下來也殘了,早晚是要離開部隊的,他一走,第一團(tuán)就由我家男人接手,我才不怕他呢!”

孫玉珍臉上的燦爛笑容,仿佛已經(jīng)看到她家男人,接管第一軍團(tuán)的風(fēng)光場景。

謝瀾之現(xiàn)在是第一團(tuán)的主要負(fù)責(zé)人。

孫玉珍的丈夫是第一團(tuán)的副團(tuán)長。

如果不是謝瀾之這次立了大功,以他年僅26的年齡,絕不可能成為團(tuán)長。

他如今重傷不治,就算活下來,那條被炸傷的腿也廢了。

營地都已經(jīng)傳開了,謝瀾之注定是要離開部隊的。

他的第一團(tuán)團(tuán)長職位,有名無實,早晚會被副團(tuán)長取代。

劉翠娥目光冰冷地看著年輕的孫玉珍,眼底帶著隱晦的同情。

軍營里沒有幾個人知道,謝瀾之的家世背景不簡單。

京市大院子弟,將門虎子,對很多人來說,他是可遇不可求的貴人。

且不說謝瀾之現(xiàn)在的身體,明顯開始好轉(zhuǎn)了。

就算是他真的離開營地,日后的前程也不可限量。

劉翠娥語氣冷淡地說:“我家老何快回來了,我回家給他做飯,你也趕緊回去吧。”

她懶得跟一無所知的孫玉珍多言,轉(zhuǎn)身急匆匆地離開。

孫玉珍察覺出劉翠娥這位老大姐,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疏離起來,站在原地跺了跺腳。

她表情怨念憤恨,語氣惡劣地低喃著。

“一個連男人都算不上的廢物,還不如死了的好,真是惡心人!”


謝瀾之眸色無奈,輕嘆道:“睡吧,我給你關(guān)燈。”

他拎起床邊的拉線燈,往下一拽。

剎那間,房間被黑暗籠罩。

坐在床上的秦姝,目送男人高大身影離去。

門被帶上的聲音響起,臥室恢復(fù)之前的安靜。

如果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獨屬于謝瀾之的冷感氣息。

秦姝也許會誤以為,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她起身掀開窗簾,看到謝瀾之披著月光,跟一個男人并肩而行。

兩道熟悉身影,漸行漸遠(yuǎn),很快融入黑暗中。

秦姝放下窗簾,重新躺回床上,揉著被扎疼的臉頰。

謝瀾之來去匆匆,嘴巴也嚴(yán),無法窺知行動進(jìn)展如何。

胡思亂想的秦姝,以為今晚又是個難眠夜。

可她再次睜眼,已經(jīng)是中午了。

這一覺,她睡得相當(dāng)沉。

睡了個安穩(wěn)覺的秦姝,氣色又恢復(fù)之前的嬌媚艷麗,容顏嫵媚動人。

她元氣滿滿的來到衛(wèi)生院,迎面就碰到,手里拿著藥的孫玉珍。

這一次,她既沒有避之不及,也沒有憤恨的盯著秦姝。

可她眼底的幸災(zāi)樂禍,都快溢出眼眶了。

仿佛秦姝馬上就要倒大霉了。

秦姝感到莫名其妙,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孫玉珍開口說話了。

“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br>
看到什么?

秦姝不解地側(cè)頭,眼神疑惑地去看她。

孫玉珍眼神如毒蛇吐芯般,緊緊盯著秦姝。

“謝團(tuán)長不在,你昨晚在房間偷男人?!?br>
“……”秦姝大寫的懵。

她偷男人?

確定不是謝瀾之半夜翻墻,來爬她的床?

秦姝無語的表情,落入孫玉珍眼中,以為她是在害怕。

她一副高高在上,得意又囂張的嘴臉,輕蔑一笑。

“勸你不要惹我不開心,否則你偷男人的事,就會人盡皆知!”

“我好怕啊。”

秦姝受驚般后退兩步,佯裝害怕,拍了拍胸口。

她敷衍的偽裝,沒有絲毫誠意,眼底凝著淡淡的嘲諷。

孫玉珍因太過得意,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她眼神嫉妒地掃視著秦姝,嘲諷道:“果然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狐媚子,滿身的騷味兒!”

自以為是的評判,語氣惡劣,令人作嘔。

秦姝眼底浮出一層寒芒,抬手在鼻子前揮了揮,滿臉嫌惡。

“你這張嘴是抹了開塞露嗎?怎么一股子糞味兒。”

她語速溫柔到了極致,懟起人來,絲毫不嘴軟。

孫玉珍臉上的得意消失,面目變得猙獰,眼神陰冷地盯著秦姝。

她直逼秦姝的面前,冷聲質(zhì)問:“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說出去?”

秦姝應(yīng)該卑躬屈膝的跪在她腳下,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

而不是現(xiàn)在,這副清高傲然的姿態(tài)。

讓人見了,恨得牙癢癢。

秦姝冷漠無溫的眸子,掃向?qū)O玉珍手上的藥。

有幾個字眼,清晰映入她眸底。

秦姝臉色微變,紅唇勾起譏諷弧度。

“就算你添油加醋的去說,我也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緊接著,她話音一轉(zhuǎn):“倒是你,別是自己做了丑事,就看誰都跟你一樣?!?br>
秦姝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瞄向?qū)O玉珍手上的藥。

孫玉珍下意識把藥,往身后藏了藏。

她心慌意亂,色厲內(nèi)荏道:“少來污蔑我,我可沒你這么不要臉。”

秦姝懶洋洋道:“嗯,不要了,正好你沒有,給你了?!?br>
此時此刻,她的情緒很穩(wěn)定。

還有心情耍嘴皮子,把孫玉珍給氣得臉色發(fā)青。

論嘴皮子,孫玉珍哪里敵得過她。

兩人又交鋒數(shù)回。

孫玉珍被氣得胸膛起伏不定,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對秦姝咬牙切齒道:“你得意什么,遇到個廢物男人守活寡!昨晚還空虛寂寞的偷男人,可見你骨子里就是浪賤的貨色!”

秦姝淬了冰般的美眸睨向?qū)O玉珍,語氣平靜地問出一句話。

“你知不知道,人賤一輩子,豬賤一刀子?”

如果不是有件事不能確定。

秦姝早就把孫玉珍,一巴掌給呼墻上了。

孫玉珍反應(yīng)了好一會,才明白她這是被罵了。

她懶得再偽裝面子功夫,滿是惡意地盯著秦姝,說出內(nèi)心的陰暗想法。

“秦姝,我給你一個機會?!?br>
“你現(xiàn)在跪下來求我,否則我就把你偷人的事說出去!”

孫玉珍扭曲的臉上,爬滿了興奮與期待。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秦姝跪在地上狼狽求饒。

秦姝輕嗤一聲,嘲諷的笑聲中,帶著一種冷漠的殘忍。

“賤人就要有賤人的覺悟,你這樣賤的,往往都會死得很慘?!?br>
她就不明白了。

孫玉珍為什么要來招惹她。

她在村子里的閑話,謝瀾之的絕嗣隱私,還有眼下她的惡意。

樁樁件件,都讓秦姝百思不解,懷疑不知什么時候得罪了她。

被罵了的孫玉珍,瞬間被引爆了,口不擇言地怒罵。

“你才賤,整個營地都找不出,像你這么賤的狐媚子!”

秦姝倏然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用兩指捏住孫玉珍的手腕。

“你干什么?”

孫玉珍大呼小叫起來,

“怎么?惱羞成怒想打人?”

她氣憤又示弱的聲音,有意在揚高,似乎為了吸引其他人來。

秦姝摸到孫玉珍的脈搏,眼神瞬間就變了。

又滑又流暢的雙脈!

秦姝眼神鄙夷地睨著孫玉珍,嫌棄地甩開她的手。

“滾我遠(yuǎn)點,否則,我怕不小心讓你一尸兩命!”

真是晦氣死了!

不怕賤人矯情,就怕賤人懷孕。

這種才是最惡心人的,打不得還碰不得。

要是孫玉珍再一哭二鬧三上吊。

不管誰對誰錯,所有人都會站在她那邊。

秦姝前世跟楊云川那些,懷了孕的小情人們,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摩擦。

她從最開始總是吃虧,到后來,慢慢總結(jié)出來經(jīng)驗。

遠(yuǎn)離與無視,

才是不沾屎的最好方式。

秦姝翻了白眼,跟孫玉珍擦身而過。

站在原地的孫玉珍肌肉緊繃,臉色蒼白,捏著藥的手不停地抖。

“秦姝!秦姝!我要你身敗名裂!”

她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經(jīng)質(zhì)的古怪笑容。

秦姝認(rèn)為自己憋屈的退一步,這事就過去了。

下午,事發(fā)了。

孫玉在衛(wèi)生院珍小產(chǎn)了。

秦姝得知消息時,正在給一個兵哥哥接骨。

她手都沒有抖一下,三兩下把錯位的骨頭復(fù)原。

面上不動聲色的秦姝,心下并不怎么平靜。

她好像又回到,被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陷害污蔑的支配感。

簡直就是噩夢!

給秦姝送消息來的護(hù)士長,劉翠娥隱晦地打量著她。

“秦姝,昨晚在你房間的男人是誰?”

是了。

孫玉珍就像她說的那樣。

把秦姝偷人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秦姝風(fēng)輕云淡地說:“他啊,就是半夜無聊,來找我說說話?!?br>
謝瀾之回營地這事,她不確定是不是機密,還是先瞞著為好。

秦姝引人遐想的曖昧發(fā)言,令李翠娥神色怔住。

躺在床上的兵哥哥,也震驚地睜大雙眼。

秦姝拍了拍男人的胳膊,說:“好了,訓(xùn)練的時候注意點,去藥房取三天的膏藥?!?br>
兵哥哥眼神閃躲,紅著臉道謝:“謝謝小秦大夫。”

秦姝遞上藥單把人打發(fā)走,側(cè)眸去看,表情復(fù)雜的劉翠娥。

她淡聲問:“孫玉珍那邊什么情況?”

劉翠娥同情地說:“孩子沒了,正哭鬧呢。”

秦姝冷笑一聲,又問:“她說我推了她一把,把她孩子給推沒了?”

劉翠娥點頭:“是這么說的,這件事可大可小,不處理好對你有影響?!?br>
要知道,孫玉珍來營地好幾年了。

秦姝初來乍到,還長得這么漂亮,備受非議。

在人緣上,她很容易吃虧。

秦姝絲毫不懼,走到劉翠娥身邊,低語了幾句。

劉翠娥愣住了,“你確定他在營地?”

秦姝點頭:“我看到他了?!?br>
“好,我這就去找人!”劉翠娥小跑著離開。

秦姝雙手插兜,邁著散漫步伐離開,前往病房區(qū)域走去。

*

“嗚嗚嗚……”

“我的孩子沒了,我也不活了!”

“我跟強哥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秦姝還沒踏入病房,就聽到孫玉珍悲傷欲絕的哭聲。

“年紀(jì)輕輕的,不要這么想不開?!?br>
“別傷心了,你以后還會有孩子的?!?br>
“那秦姝也太狠心了,竟然對一個孕婦出手?!?br>
屋內(nèi)的人,都在同情的安慰孫玉珍,還有人出言指責(zé)秦姝的不是。

“篤篤——”

倚在病房門口的秦姝,敲響了房門。

在眾人回首時,她悅耳含笑的嗓音,徐徐響起。

“我來澄清一下,孫玉珍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自己注射了打胎針……”

“你胡說!”

秦姝話還沒說完,被孫玉珍急聲憤怒打斷。

她扶著床沿坐起來,雙眼通紅,怨毒且兇狠地怒視著秦姝。

“分明是你被我揭穿昨晚偷男人,惱羞成怒的把我推倒!”

“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會沒了!你要給我的孩子償命!”

孫玉珍好似恨極了秦姝,下床就要跟她拼命。

“玉珍,你先消消氣?!?br>
“這個時候忌諱大喜大悲,別生氣。”

圍在病床前的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孫玉珍按回床上。

弱者最容易引起眾人的同情。

有人眼神不善地盯著秦姝,仿佛她是人人唾棄的壞女人。

秦姝前世經(jīng)歷過,比這還要挑戰(zhàn)三觀底線的場面。

此刻,她心底一片平靜,清冷嗓音不緊不慢。

“我記得這里所有藥品都有單據(jù),就在呂院長那里?!?br>
“不如請呂院長來核實一下,看看藥房是不是丟了打胎針?!?br>
面對秦姝的指控,本該傷心欲絕的孫玉珍,身形微僵。

她面露恐慌,眼神飄忽不定,雙手緊緊攥著被子。

下一瞬。

“嗚嗚嗚……我不活了!”

“你害死我的孩子,還污蔑我!”

“我盼了那么久的孩子,怎么可能舍得傷害它!”

還是老一套的說辭,孫玉珍要死要活的,偏屋內(nèi)同情她的人,就吃這一套。

有人對秦姝冷嘲熱諷:“小孫是體面人,一直都本本分分的,你是要逼死她?”

秦姝反擊:“誰還不是個體面人,我所作所為,問心無愧。”

又有人看不慣她,“自從你來了之后,鬧出來多少幺蛾子,蒼蠅不叮無縫的蛋?!?br>
秦姝煞有其事道:“你是蒼蠅?如果是,那你說了算?!?br>
旁邊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埋怨。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還得理不饒人?!?br>
秦姝詫異道:“原來你們也知道自己不占理?!?br>
“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br>
身后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

低沉渾厚的嗓音,夾雜著愉悅的笑意。


秦姝窩在謝瀾之的懷中,胳膊搭在他腰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她揉著眼睛,嬌軟嗓音含糊地問:“怎么了?”

“不清楚,我去外面看看?!?br>
謝瀾之掀開被子,起身下地,臨走前給秦姝掖了掖被角。

他走后,秦姝也爬起來,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男士襯衣,隨手披在身上。

“瀾哥,山里出事了,二團(tuán)好幾個傷員,都被抬進(jìn)衛(wèi)生院?!?br>
“是昂拓那幫人,他們攜帶大量的土料子,還都人手一把武器?!?br>
“駱師讓你立刻過去,今天就參與作戰(zhàn)行動,其他人也都召集起來了,隨時可以出發(fā)?!?br>
秦姝剛走出臥室,就聽到阿木提語速極快的這番話。

昂拓?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腦海中閃過一道光。

竟然是他!

讓郎野他們?nèi)姼矝]的罪魁禍?zhǔn)住?br>
謝瀾之從客廳的衣柜里拿出作戰(zhàn)服,一邊穿衣服,一邊聲音冷靜地說:

“我馬上過去,你去衛(wèi)生院那邊看看,如果情況很嚴(yán)重,請秦姝過去一趟。”

他沒忘記秦姝的醫(yī)術(shù)有多逆天。

如果那些戰(zhàn)士情況嚴(yán)重,說不定能救他們一命。

“不用了,我現(xiàn)在就過去看看?!?br>
秦姝走到客廳,站在謝瀾之的身邊,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謝瀾之滿目內(nèi)斂的感激,溫聲說:“辛苦你了?!?br>
秦姝本來打算天亮后,去找秦招娣套套話,實在不行就接觸她姘頭,找出實質(zhì)證據(jù)來。

可變故來得太快了。

前世,謝瀾之重病在床,失去行動能力的他,不可能參與作戰(zhàn)。

這一世,他親自參與前世結(jié)局慘痛的戰(zhàn)役。

秦姝知道事態(tài)緊急,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她喉嚨吞咽了幾下,似是有話纏繞其中,不知該如何訴說。

眼見謝瀾之穿戴整齊,秦姝對在一旁等待的阿木提,幾乎用命令的口吻說:

“你先出去,我跟謝瀾之說幾句話。”

阿木提聞言去看謝瀾之。

在男人點頭后,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秦姝盯著謝瀾之的眼睛,直言相問:“你要去跟人打仗?”

謝瀾之見她臉色發(fā)白,以為是在害怕,溫聲安撫:“只是交涉?!?br>
交涉?

秦姝覺得用絞殺來形容,更為準(zhǔn)確一些。

前世,她來天鷹嶺采藥時,這里守衛(wèi)森嚴(yán),盛世太平。

三不管區(qū)域的勢力,根本不敢越界招惹。

眼下情況不同,那都是一群窮兇極惡之徒,嚴(yán)重危害群眾的生命安全與財產(chǎn)。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秦姝覺得不如坦誠。

她仰頭直視謝瀾之的雙眼,聲音發(fā)緊地問:“你相信我嗎?”

謝瀾之并沒有立刻回答,幽邃眼眸很深地盯著秦姝。

“你想要說什么?”

富有磁性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動了誰。

直覺告訴謝瀾之,秦姝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對他很重要。

秦姝斟字酌句,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的,從她紅唇間吐露出來。

“謝瀾之,如果你信我,現(xiàn)在就去把秦招娣抓起來,如果她離開營地,你們今晚不要有任何行動?!?br>
“她的姘頭跟河對面的某些勢力有聯(lián)系,如果那些人事先有什么準(zhǔn)備,這或許是一個陷阱,你們會得不償失的?!?br>
秦姝沒時間去想,說出來的話,該如何圓過去。

因此,謝瀾之用那種探究、審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的時候。

秦姝又下意識補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出事?!?br>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慌,眼底閃爍著緊張與不安。

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謝瀾之,把這些情緒變化,都清楚看在眼中。

他什么都沒有問,而是揚高聲音喊道:“阿木提!”

“瀾哥?”

站在門外的阿木提,傾身探了探頭。

“都聽到了?你親自去抓人!”

“收到!”

阿木提話還沒說完,人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秦姝瞪圓了眼睛,顫顫巍巍地指著門口。

“他、他就站在那里偷聽?”

她驚悚慌亂的表情,落入謝瀾之眼底,矜冷臉龐浮現(xiàn)出輕淺笑意,稍顯即逝。

“阿木提是我的貼身警衛(wèi),在不安全的情況下,不會離開我超過十米遠(yuǎn)。”

“……”秦姝有種微妙的感覺。

也就是說,她的存在就是不安全的因素。

謝瀾之墨色眸子凝著秦姝,放柔的嗓音,輕緩地問:

“你還有什么對我說的嗎?”

秦姝想了想,覺得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什么要隱瞞的。

“那個叫昂拓的,這個人的名字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一聽就是奸邪狡詐之人?!?br>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他活捉回來,接受咱們的審判?!?br>
秦姝記得前世,拍出來的影視大火。

折磨死無數(shù)戰(zhàn)士的昂拓一角色,被人恨得咬牙切齒。

就這,導(dǎo)演還說拍出來的,不敵現(xiàn)實殘忍的十分之一。

私心也好,討公道也罷。

秦姝想要那個逃亡了十多年,才被內(nèi)陸抓到的畜生,能盡早接受審判。

謝瀾之眼底的探究深了幾分,聲音卻溫柔如水:“好,竭盡所能,把人給抓回來?!?br>
“還有,你等等我!”

秦姝捏著脖子上戴著的金龍羅盤,轉(zhuǎn)身往臥室沖去。

她剛進(jìn)去不足三秒,就拿出一個暗綠色的錦盒。

“這個給你,保命用的?!?br>
謝瀾之接過做工小巧,不足半個巴掌大的錦盒。

眼見他要打開,秦姝伸出手阻攔:“別打開,見光后藥效會快速流失?!?br>
謝瀾之捏著錦盒的手緊了緊,意識到里面是很珍貴的藥。

他慎重地問:“這藥在什么情況下服用?”

秦姝輕描淡寫地說:“只要沒咽氣,服下里面的藥,我就能把人救回來?!?br>
這可是她上一世,瀕死時都拿不出來的續(xù)命藥。

她是多處傷口流血,活生生痛苦而死。

秦姝臉上一閃而過的恨意,被謝瀾之捕捉到眼底。

感覺愈發(fā)看不透她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謝瀾之把藥裝進(jìn)兜內(nèi),對秦姝說:“謝謝你的藥,我得走了。”

秦姝點了點頭:“去吧,注意安全,我也去趟衛(wèi)生院。”

“你多穿件衣服,晚上白天的溫差大?!?br>
“知道了。”

秦姝把謝瀾之送出門,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謝瀾之很敏銳,也非常聰明,從她漏洞百出的話中,察覺出問題來了。

可他什么都沒有問,還為她莫須有的話,付諸行動。

這個合作伙伴,比楊云川有邊界感,讓人舒服。

除了在外面有姘頭,好像沒有其他缺點。

謝瀾之,簡直堪稱完美合作者。

秦姝提起的心,緊繃的身體,都完全松懈下來。

她轉(zhuǎn)身回房換了身衣服,在皎潔的月光下前往衛(wèi)生院。

衛(wèi)生院的情況很不好,來往的醫(yī)生、護(hù)士身上都沾染了鮮血。

“秦姝同志!”

有人眼尖看到秦姝,沖過來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謝天謝地,我正準(zhǔn)備去家屬院找你,沒想到你自己來了!”

那人拉著秦姝,就往手術(shù)室那邊沖去,語氣焦急地解釋:

“有個戰(zhàn)士失血過多,在手術(shù)中昏迷,呂院長讓我找你來幫忙?!?br>
秦姝做了簡單的消毒后,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變得忙碌起來。

她的九轉(zhuǎn)金針之術(shù),還有獨特的止血手法,讓瀕死的戰(zhàn)士得以還生。

這一個救完,很快下一個重傷的戰(zhàn)士被送進(jìn)來。

其中有一個戰(zhàn)士,腿都沒炸沒了。

滿身是血的秦姝,站在手術(shù)床前,給病患止痛封穴的手法很穩(wěn)。

沒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擔(dān)憂與憤怒。

那群臭名昭著,毫無人性的畜生,簡直太囂張了!

秦姝在手術(shù)室忙到天亮,手扶著墻,腿腳發(fā)軟地走出來。

她剛出來,就看到走廊里一抹穿著軍裝,身材高大的背影遠(yuǎn)去。

秦姝下意識喊人:“謝瀾之!”

男人離去的腳步停下來,緩緩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肅冷殺伐之氣的臉龐。

謝瀾之邁開大長腿,幾乎是跑著沖到秦姝的面前。

穿著開放式手術(shù)袍,滿身是血的秦姝,見他張開雙臂,連忙轉(zhuǎn)過身去。

“你先幫我把后面的帶子解開?!?br>
謝瀾之以最快的速度把繩帶解開,從后面把秦姝擁入懷中。

他緊緊地?fù)е鴳阎袐绍|,用力到融入靈魂。


秦姝手上捏著藥瓶,剛準(zhǔn)備找個由頭敷衍過去。

她倏地心下一動,覺得眼前是個機會。

前世,康納帕他定在國內(nèi),讓很多人付出沉痛代價,才認(rèn)清楚它的危害。

以謝家在京市的勢力,也許能做到禁止這藥,再次被人泛濫使用。

秦姝對謝瀾之說:“香江那邊很多人,會把康納帕他定當(dāng)毒素來服用?!?br>
康納帕他定,最初是由香江引進(jìn)的。

那邊服藥后的副作用,已經(jīng)全面爆發(fā),卻一直瞞著消息。

聽到秦姝提起香江,讓謝瀾之不由正色起來。

香江這個地方,情況太復(fù)雜了。

謝瀾之不顧身上扎著的銀針,動作艱難地坐起來。

他用力捏著秦姝的手腕,沉聲問:“你有什么依據(jù)?”

謝瀾之銳利的眼神有所收斂,依舊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強勢壓迫感。

秦姝絲毫不懼,眨了眨泛著水光的桃花眼,吐字清晰道:

“你可以讓人去香江那邊調(diào)查一下?!?br>
手好疼!

這男人吃什么長大的,手勁這么大!

謝瀾之看進(jìn)秦姝充斥著認(rèn)真,沒有絲毫閃躲,浸著濕潤水跡的眼眸。

他立刻松開秦姝的手腕,可她的皮膚上已經(jīng)留下一圈紅痕。

謝瀾之盯著那圈紅痕,感到非常刺眼。

他垂眸斂目,聲調(diào)緩慢而低沉:“我會讓人去打聽,希望你沒有騙我?!?br>
“騙你對我又沒什么好處?!?br>
秦姝面上鎮(zhèn)定自若,心底狠狠松了口氣。

這一世,謝家人插手康納帕他定的事,想必會救下很多人。

秦姝輕輕揉著被攥疼的手腕,盯著上面的紅痕,久久收不回視線。

半個小時后。

謝瀾之該起針了,病房內(nèi)響起慘痛的叫聲。

“團(tuán)長!”

“這是怎么了?”

呂敏跟阿木提沖進(jìn)來。

躺在病床的謝瀾之臉色煞白,汗如雨下,泛白的唇緊緊抿著。

秦姝把他身上的最后一枚銀針取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對門口的兩人,露出單純無害的笑容。

“沒什么,謝團(tuán)長不吃痛,疼得差點哭了?!?br>
“秦姝!”

謝瀾之聽著秦姝胡言亂語,沒忍住提高聲音喊她的名字。

這是報復(fù)!

絕對是在報復(fù)!

最后幾針起針時,他明顯感受到秦姝的力度加重。

秦姝滿臉人畜無害的表情,笑著對謝瀾之說:

“我耳朵不聾,你不用這么大聲。”

謝瀾之看著她紅潤白皙,如桃花般嬌艷的臉龐,視線下移,盯著她手腕上的一圈紅痕。

他久久說不出話來,理虧似的移開視線。

“阿木提!”

“到!”

站在病房門口的阿木提,挺直腰板,聲音洪亮。

謝瀾之用手指著秦姝:“把秦姝同志安頓在我的住處?!?br>
“是,團(tuán)長!”

阿木提走進(jìn)病房,拎起秦姝帶來的行李。

秦姝站在原地沒動,蹙著眉,試探地問:“你住的地方亂不亂?”

如果太亂,她還不如先住在招待所。

謝瀾之渾身疼得厲害,蒼白的唇緊緊抿著,沒有給出回應(yīng)。

看起來格外高冷,不可一世。

呂敏面色表情很激動,因為發(fā)現(xiàn)了謝瀾之的身體變化。

謝瀾之剛剛生龍活虎的叫聲,底氣很足,任誰都聽不出來他身受重傷。

秦姝這小姑娘,簡直是神了!

“喂,給你說話呢,你怎么不開口?!?br>
秦姝絲毫不介意謝瀾之的高冷,眼含笑意地看著他。

謝瀾之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來了。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不知道?!?br>
他都一個多月沒回去了,怎么知道家里亂不亂。

呂敏見小兩口似乎在鬧別扭,快步走到秦姝的身前。

“瀾之上個月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最近才回來,家里肯定需要收拾收拾,我?guī)氵^去,順便幫你們打掃一下?!?br>
她力氣很大,把秦姝非常輕松地就拽出病房。

秦姝的腳剛跨出病房門,忽然回頭,看倚在病床上表情痛苦的男人。

“謝瀾之,你還要疼半個小時,忍忍就過去了,接下來的治療會比這更辛苦?!?br>
謝瀾之雙唇緊閉,這次誓死不發(fā)一言。

他怕一張嘴,會泄露出痛呼聲,潰不成軍。

太丟人了!

不如就這樣裝死,保留一些顏面。

呂敏見情況不對,出聲解釋:“這孩子從小就冷冰冰的,你們以后熟了就好了?!?br>
秦姝看著謝瀾之隱忍的模樣,淡笑不語。

她跟著呂敏、阿木提離開病房。

三人在下樓時,碰到一個穿著軍裝,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女人上前打招呼:“呂院長,阿木提同志?!?br>
呂敏跟阿木提看到女人,一個臉上露出尷尬表情,一個眼神透著心虛。

這位喜歡謝瀾之,在營地里可是人盡皆知的事。

呂敏跟女人寒暄:“秀蘭來了,今天文工團(tuán)沒有排演?”

“今天不忙,聽說謝團(tuán)長能吃東西了,我來給他送點心?!?br>
王秀蘭舉起用牛皮紙包著的點心,臉上的笑容燦爛、羞澀。

她視線不經(jīng)意看到臉蛋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的秦姝,笑容明顯淡了幾分。

在看到秦姝的陳舊土氣穿著后,眼底的輕蔑、不屑一閃而過。

王秀蘭狀似遲疑地問:“這位是?”

不等呂敏開口,阿木提硬邦邦地說:“這位是謝團(tuán)長的家屬?!?br>
如果不是沒領(lǐng)證,他絕對會說,秦姝是團(tuán)長的媳婦。

王秀蘭消散的笑容,重新爬回臉上。

“原來是謝團(tuán)長的家人,你好,我叫王秀蘭?!?br>
她對表情淡淡的秦姝伸出手,態(tài)度一下子變得過度熱情。

“秀蘭同志你好,我叫秦姝?!?br>
秦姝手上拎著東西,沒有跟王秀蘭握手,語氣也頗為冷淡。

通過剛剛的簡單對話。

她知道王秀蘭是沖著謝瀾之來的。

沒想到謝瀾之重傷,單腳踏入鬼門關(guān)了,還有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想想也是,謝父在京市很有影響力,謝瀾之身為大院子弟,肯定有大把的姑娘想要嫁給他。

呂敏明顯察覺出秦姝的冷淡,硬著頭皮對王秀蘭說:

“瀾之已經(jīng)睡了,你不要去打擾他。”

王秀蘭的表情微怔,神色訕訕道:“那好吧,我明天再來看他?!?br>
她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干脆利落。

然而,在秦姝三人乘車離開后,王秀蘭從墻角走出來。

她看著遠(yuǎn)去的車,罵道:“呸!狐媚子!”

王秀蘭扭著腰上了二樓,直奔謝瀾之所在的病房。

*

秦姝被帶到謝瀾之的住處,是一處帶著菜園子的紅瓦房。

呂敏從窗臺的紅磚下面,拿到開鎖的鑰匙,對秦姝說:

“操場東邊新蓋了三層住宿樓,你要是喜歡那里,等瀾之好了可以搬過去?!?br>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喜歡住小樓,那邊除了隔音效果不好,其他方面都很方便?!?br>
秦姝站在菜園子前,勾起唇:“這就挺好?!?br>
不僅距離操場遠(yuǎn),每天早上不會被號子聲吵醒。

還有一大塊土地肥沃的菜園子,可以移植一些藥材。

呂敏打開門鎖,走到秦姝身邊,看著菜園子里綠油油的青菜。

“這都是嫂子們給瀾之種的菜,如今你來了,就交給你打理了?!?br>
秦姝應(yīng)了一聲:“好——”

“走,進(jìn)屋看看?!?br>
呂敏接過秦姝手中的包袱,拉著人往屋里走。

謝瀾之住的地方并不亂,只是屋里家具落了一層灰。

呂敏二話不說,接了一盆水,用抹布開始擦屋里的家具。

秦姝也不干站著,一起動手收拾屋里,阿木提也加入進(jìn)來。

呂敏做家務(wù)時,順便帶著秦姝熟悉房子。

“屋里的家具你看還缺什么,我回頭給你申請,都是新的?!?br>
“這是自來水管,擰這個出水龍頭就會有水,很方便的?!?br>
“這里面是廁所,電燈拉線的開關(guān)在這……”

半個小時后。

房間收拾完了,天也徹底黑了。

呂敏看著長得漂亮,手腳也麻利的秦姝,是越看越喜歡。

細(xì)腰豐臀,還有傲人的前胸,一看就很能生。

老謝家有福了,家族日后肯定人丁興旺,多子多福。

呂敏看向窗外天色,說:“這個點做飯來不及了,咱們?nèi)ナ程贸源箦侊??!?br>
秦姝前生今世,第一次吃部隊里的大鍋飯。

味道怎么說呢——

烹飪技巧,跟后世肯定沒法相提并論。

不過在這個年代,有肉有素還有湯的伙食,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呂敏吃完飯后就離開了,讓阿木提擔(dān)起送秦姝回家屬院的重任。

“阿木提!”

一道熟悉的女人聲音響起。

語氣很沖,透著一股哭過的沙啞。

王秀蘭沖到飯桌前,雙眼通紅地瞪著阿木提,一上來就質(zhì)問。

“謝團(tuán)長說他要結(jié)婚了,那個女人是誰?!”

趾高氣揚的王秀蘭,一副正宮來捉拿小三的既視感。


秦姝聞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冷漠地睨著秦寶珠: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撩者賤?”

沒看到秦姝驚慌失措,狼狽哭嚎的失態(tài),秦寶珠當(dāng)場就氣炸了。

什么先撩者賤,聽都聽不懂!

她懷疑剛剛沒說清楚,提高嗓音低吼:

“你聽沒聽見我說了什么?”

“聽到了?!鼻劓爸S,好脾氣地點頭。

她細(xì)眉高挑,紅唇淺勾,神色愈發(fā)玩味。

像是在問——然后呢?

秦寶珠知道秦姝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樣,性情乖巧溫順,與世無爭。

這人自小就清高自傲,性子叛逆,吃不得一點虧,讓人恨得牙癢癢。

秦寶珠不信她真的不在乎,不死心地問:

“你知不知道謝瀾之是誰?”

秦姝淡笑頷首:“知道啊,京市大院子弟,我未來老公?!?br>
雖說從未見過謝瀾之,這人對她來說絕不陌生。

秦寶珠傻眼了,怨恨在胸中快速滋生,內(nèi)心抓狂,滿腔怒火無處發(fā)泄。

她不甘地怒吼:“他要死了,你就不擔(dān)心守寡?”

前世,謝瀾之廢了。

她的官太太夢也跟著碎了!

秦寶珠當(dāng)時感覺天都塌了,鬧出來不少笑話。

秦姝略微歪了一下頭,手指了指腦袋,慢悠悠地開口。

“你這里是不是有病,還是傻了?”

不等秦寶珠出聲,她又道:“你應(yīng)該沒見過謝瀾之,為什么要咒他死?”

在秦寶珠臉色大變時,秦姝拉著尾音說:“如果被謝家人知道,小心扒了你的皮?!?br>
“……”秦寶珠的表情驟然僵住。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憶,她眼底閃過一抹驚恐,身體也抖個不停。

秦姝好看的柳葉眉上挑,神色耐人尋味。

秦寶珠的忌憚表情告訴她——她前世在謝家人面前沒討到好。

秦姝不經(jīng)意瞥到秦寶珠衣領(lǐng)旁,半遮半掩的曖昧吻痕。

她冷不丁地開口問:“你跟楊云川睡了?”

秦寶珠連忙拉了拉衣領(lǐng),把吻痕遮蓋起來,眼神警惕地盯著秦姝。

“我跟川哥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不要再癡心妄想挽回他!”

“……”秦姝滿目同情地看著秦寶珠。

腎虛男……

真的會讓你快樂嗎?

她挑唇一笑,想也不想道:“放心,我對爛……咳,我對別人的東西不感興趣?!?br>
爛人,差點脫口而出。

秦寶珠卻不依不饒:“誰知道你是不是口是心非,長得就是水性楊花的狐媚子樣,跟你媽一樣看到男人就往人身上撲……”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狹小的屋內(nèi)響起。

秦寶珠的話還沒說完,秦姝站起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眼神陰鷙充滿戾氣地俯視著秦寶珠,一字一句地冷聲道:

“一個秒出男,空有皮囊,內(nèi)里一肚子草包的廢物,也只有你會在乎!”

被打懵了的秦寶珠,不敢置信地捂著快速浮腫的臉。

她雙唇哆嗦,尖聲怒吼:“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忍你很久了?!?br>
秦姝甩了甩泛疼的手,質(zhì)問的話從嬌艷紅唇緩緩?fù)鲁觥?br>
“因為一個廢物詆毀家中長輩,你腦袋是被驢踢了?”

她媽媽是二婚,因為年輕時長得漂亮,總被不懷好意的人議論。

秦寶珠一個小輩,也敢跟著胡說八道。

就是欠打!

秦寶珠伸手指著秦姝的鼻子,扭曲著一張猙獰的臉,破口大罵。

“你少在這污蔑人,川哥才不是廢物,他日后是做大事的人,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少在這里故作清高!”

秦姝上前一步,用力拍開秦寶珠的手,冷笑一聲,不屑道:

“蠢貨!”

秦寶珠聽到蠢貨兩個字,眼珠子都?xì)饧t了。

她瘋了一般沖上來:“你才蠢!”

在秦寶珠推搡秦姝的時候,秦姝柔軟的身軀靈敏避開。

她順勢抓住秦寶珠的手腕,把手往后背折去,再一用力把人推出去。

秦寶珠的身體朝前撲去。

腳步踉蹌數(shù)下,才狼狽地栽倒在地上。

出了這么大一個丑,秦寶珠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瞪著秦姝。

“我跟你拼了!”

她像個牛犢子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朝秦姝沖去。

秦姝銳利桃花眸直視她,紅唇輕啟:“你再胡攪蠻纏,我會請族長開祠堂,請家法?!?br>
秦氏每一代族長,由德高望重的長者擔(dān)任,主持族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

像秦寶珠這樣對長者不敬,對族內(nèi)姐妹出手,會被關(guān)進(jìn)祠堂餓上三天三夜。

秦寶珠聞言臉色煞白,身體抖如糠篩,明顯對家法非常忌憚。

她咬牙切齒地怒視秦姝,恨聲道:“算你狠!”

秦寶珠彎身拍衣服上的塵土,忽然猛地抬頭,情緒失態(tài)地質(zhì)問秦姝。

“你之前說川哥什么?”

秦姝不明所以,眨了眨嫵媚勾人的桃花眸。

秦寶珠咬牙道:“你說他不行!”

原來是這事。

秦姝口吻嘲弄地問:“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你跟他睡了?”

秦寶珠忽然睜大雙眼,拔高聲音質(zhì)問,語氣透著慌亂。

她想起前世,秦姝跟楊云川生了四個孩子。

兩人要是早就睡了,萬一有了孩子,那她怎么辦!

秦姝翻了個白眼:“你忘了我會醫(yī)?一個照面就知道他行不行?!?br>
她摸過楊云川的脈,腎脈弱,陰陽雙虛,身體虧損得厲害,一輩子絕嗣的命。

明顯是不加節(jié)制,才導(dǎo)致的腎虧。

“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看你分明還在惦記著川哥?!?br>
秦寶珠頂著半張腫起來的臉,眼神憤恨地瞪著秦姝,語氣惡劣地威脅:

“秦姝!我警告你,你敢背著我勾搭川哥,插足我們的感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姝被氣笑了。

恨不得把秦寶珠胡言亂語的嘴給抽爛了。

“你可以懷疑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眼光與人格。”

“從脫衣服到結(jié)束,總共時長不超過三分鐘的男人,我圖他什么?”

“圖他深藏不露,需要放大鏡才能找得到,還是圖他能跟我做姐妹?”

秦寶珠沒想到秦姝這么不知羞恥,說出如此大膽的話。

她臉色青了白,白了又青,大聲反駁:

“你胡說,川哥前世可是生過四個孩子,他雄風(fēng)凜然,生猛得很!”

秦寶珠出口的話,已經(jīng)徹底暴露她重生的真相。

嘴快的秦寶珠絲毫不自知,心里還想著:只要楊云川不是謝瀾之那個絕嗣就行,以后他們生下的孩子,可以繼承楊云川的全部財富。

前世?

四個孩子?

秦姝眸光微閃,很有求知欲地問:“真的?”

她內(nèi)心早已笑翻了!

秦寶珠不知道,楊云川的那四個孩子,沒有一個是他的種。

楊云川是個嚴(yán)重腎虧的廢物,三分鐘已經(jīng)是極限。

前世新婚夜,她趁人喝醉做了點手腳。

讓狗男人黑著臉,過了好長一陣子蔫頭巴腦的日子。

秦姝能治好楊云川的腎虛,怕狗東西生龍活虎后,會來沾她的身子,就歇了治療的心思。

如果救一個人,會犧牲自己,不如……

冷眼看他繼續(xù)作死!

作死的后果——喜當(dāng)?shù)?br>
秦姝還在等秦寶珠的回答,見她眼神閃躲。

這般心虛神態(tài),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姝不禁笑出聲來。

“諱疾忌醫(yī),有病就得治,不要強撐著,你求求我,說不定能讓你性福終身。”

看在同族姐妹的份上,她不介意出手幫一把。

前提,要付她報酬。

重回這個年代的她,實在是太窮了!

秦寶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神變得警惕起來,態(tài)度也格外尖銳。

“你給我離川哥遠(yuǎn)點!你敢破壞我的家庭,我就讓你這個狐媚子在營地里都臭名遠(yuǎn)揚!”

她覺得只要隨便編排秦姝幾句,就會有人相信。

誰讓秦姝長了張狐媚子臉。

感受到來自堂妹的惡意,秦姝眼底笑意消散,心底冷笑連連。

秦寶珠費盡心機嫁給楊云川,無非是看中他的首富身份,以及能生孩子。

可她不知道,楊云川不僅絕嗣,心里裝著白月光,還喜歡找年輕貌美的傍尖兒。

渣男成為國內(nèi)首富,也是憑借她神醫(yī)的關(guān)系網(wǎng),被不少大佬開了綠色通行道。

楊云川擁有的所有資產(chǎn),寫的都是她秦姝的名字。

這一世,沒了她的關(guān)系網(wǎng)。

楊云川算個屁!

門外傳來急促的凌亂腳步聲。

“阿姝,收拾好了嗎?”

秦母急切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jìn)來。

秦姝耳朵微動,聽到外面還有兩道沉穩(wěn)有力,非常規(guī)律的腳步聲。

她心底有了個大概猜測,沖門外喊道:

“媽,我好了!”

嬌軟的少女音,乖巧且悅耳動聽。

門外,兩名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穿著合體修身軍裝的男人,跟在秦母的身后。

他們頭上戴著一頂半舊的圓頂軍帽,腳上踩著黑色軍靴,眉宇間一片英武氣。

聽到屋內(nèi)傳來的女孩聲音,他們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

團(tuán)長媳婦這把嗓子,比文工團(tuán)的女兵還要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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