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傅淮安孟初棠的女頻言情小說《孤月伴星眠傅淮安孟初棠 番外》,由網(wǎng)絡(luò)作家“七彩鴨”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裴楚鈺沒有說話,只是仍舊看著孟卿然的方向,看出了女兒慌亂,孟初棠便輕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起了話題,“本宮聽聞阿鈺這個月去了五次欽天監(jiān),是有什么事嗎?”他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可他總不好說是因為他要回家。正想著該如何找個借口推諉過去之時,另一道男人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奥犝f不日會有九星連珠,天有異象,很是壯觀,殿下,郡主殿下,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提起欽天監(jiān),傅淮安的眼中都閃著細碎的光芒,與孟初棠對視上的那一刻,霎時間,她竟覺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鬼使神差的,她直接便答應(yīng)了下來,還給出了最高的規(guī)格,“這有何難,屆時本宮帶你上瞭星臺觀星!”話剛出口,在場所有奴婢便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孟初棠這才察覺出不妥,瞭星臺是她與裴楚鈺成婚的地...
《孤月伴星眠傅淮安孟初棠 番外》精彩片段
裴楚鈺沒有說話,只是仍舊看著孟卿然的方向,看出了女兒慌亂,孟初棠便輕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起了話題,“本宮聽聞阿鈺這個月去了五次欽天監(jiān),是有什么事嗎?”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可他總不好說是因為他要回家。
正想著該如何找個借口推諉過去之時,另一道男人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聽說不日會有九星連珠,天有異象,很是壯觀,殿下,郡主殿下,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
提起欽天監(jiān),傅淮安的眼中都閃著細碎的光芒,與孟初棠對視上的那一刻,霎時間,她竟覺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鬼使神差的,她直接便答應(yīng)了下來,還給出了最高的規(guī)格,
“這有何難,屆時本宮帶你上瞭星臺觀星!”
話剛出口,在場所有奴婢便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孟初棠這才察覺出不妥,瞭星臺是她與裴楚鈺成婚的地方,素來只有皇家貴胄才能上去觀禮。
思及此,她連忙走到裴楚鈺面前,像是生怕他誤會:“阿鈺,你莫要多想,本宮只是覺得瞭星臺本就是為了觀星而存在,若只是因為我們在上面成了婚便不允許旁人靠近,有些可惜了而已……”
孟卿然也連忙從傅淮安的身后走了出來,拉了拉裴楚鈺的袖擺,跟著勸說道:“父親,瞭星臺空著也是空著,多一個人上去,不也能熱鬧一些嗎?”
兩人接著勸說的話正醞釀著,可去看他的神色時,卻發(fā)現(xiàn)裴楚鈺的面上沒有憤怒,沒有委屈,也沒有傷心,仿佛只是聽說了一件在普通不過的小事而已。
見她們看了過來,裴楚鈺更是直接點了點頭,
“殿下和郡主決定就好?!?br>孟初棠看著他那副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模樣,忽然心頭驟然一緊。
從什么時候起,她的阿鈺,好像變了。
如同上次她想接傅淮安進府居住,其實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了許多理由,
譬如讓他做孟卿然的夫子,譬如讓他做府醫(yī)掛個閑職,譬如她只是出宮時偶然嘗到了他做的糕點,覺得手藝不錯,便將人帶進宮,往后想讓她也能時常嘗到……
可最后她只提了第一個方案,他便如同這次這般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大度得過了頭,讓她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她忽然又想起他們定情那日,她還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公主,什么都給不了他,所以她問過他會不會后悔,那時,他搖頭搖得堅定且毫不猶豫,
“初棠,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在我的世界,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所以,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就會永遠從你身邊徹底消失,上黃泉下碧落,你再也尋不到我蹤跡?!?br>那時她怕得厲害,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一遍遍的親他,吻他,說自己永遠都不會讓那一天到來,求他不要離開她,她承受不了那個后果。
可如今的她,違諾了。
只因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傅淮安從前就對她釋放過善意,她本就念念不忘,如今再次重逢,而且他的身上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讓她控制不住往他身上吸,仿佛愛他是與生俱來一樣。
但若要讓她放棄裴楚鈺,僅僅只是想到他會難過,孟初棠便覺得心就痛得仿佛要撕裂開來一般,所以,她只能這樣偷偷的瞞著。
但如今一看裴楚鈺這什么都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她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孟初棠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見他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只覺得喉中艱澀,下意識靠進那人懷中,“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本宮準(zhǔn)備為你辦一個宮宴,阿鈺覺得如何?”
裴楚鈺將自己的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面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殿下決定就好。”
這場生辰宴辦得十分盛大,裴楚鈺坐在孟初棠的身側(cè),和尚且年幼的孟卿然一同坐在宴席的最上方,接受著文武百官的來賀。
宴席過半,裴楚鈺喝多了酒,跟孟初棠說了一句去更衣后便先離了席。
在廊下吹了會兒風(fēng),他的意識才清醒了些,便準(zhǔn)備返回宴席,卻在路過一個角落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隨即傳來的安慰聲卻令他無比熟悉。
是孟初棠。
“乖,本宮發(fā)誓,此次阿鈺有的你也有,甚至比他還要多好不好?”
她的話音剛落,孟卿然那稚嫩的聲音便也緊跟著傳了出來,“淮安哥哥莫要吃醋了,我給淮安哥哥準(zhǔn)備的也比給父親的多呢!”
裴楚鈺自嘲的笑了笑,只當(dāng)自己什么沒有聽見,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回到生辰宴后沒有多久,孟初棠母女倆和傅淮安便也一前一后回到了生辰宴上,幾人才剛剛坐定,一支箭矢便裹挾著凌厲的風(fēng)聲呼嘯而來。
“有刺客,護駕!”
現(xiàn)場瞬間混亂成一片,無數(shù)的箭矢蜂擁而來。
裴楚鈺本能的抓住身側(cè)人的衣袖,卻發(fā)現(xiàn)本該坐在他身邊的母女倆,在混亂剛起的瞬間,紛紛棄他而去,撲到了傅淮安的面前。
“噗嗤”一聲,箭矢狠狠刺進他的心口。
顫動的箭尾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啞了聲音,他本就體弱,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樣一箭,當(dāng)即蒼白了臉,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鮮血噴涌而出,明明朝他靠近的人越來越多,他卻覺得周圍驚呼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意識徹底消散之前,他似乎看見了那個曾說會永遠愛他的孟初棠,目呲欲裂朝他奔來,也似乎聽見了那個說以后長大了要保護父親的孟卿然,哭得撕心裂肺。
次日清晨,孟初棠和孟卿然早早便離開了駙馬府,議政的議政,去國子監(jiān)的去國子監(jiān)。
一瞬間,殿內(nèi)便只剩下了傅淮安和裴楚鈺。
他施施然從隔間走了出來,在他的床前站定,眼中滿是高傲與挑釁。
“駙馬,明人不說暗話,昨晚其實你都聽到了吧?”
“其實也不止昨晚哦,初棠姐姐很喜歡我的身體,每一晚都要來我這,要了足足十幾次?!?br>“噢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受傷的這段時間,初棠姐姐和郡主殿下送到你這里的東西,其實都是我挑剩下不要的,就連你養(yǎng)身體用的那些藥我一句不舒服,她們也全都先送到了我那邊。裴楚鈺,你看你有多失敗啊,你的妻子,你的女兒心中的第一位全都是我呢。”
傅淮安本以為會看到裴楚鈺傷心垂淚的模樣,誰知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半晌后,突然開口,說出的名字,卻讓他心下一驚。
“岑卓兮呢,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她的嗎?”
“你怎么會知道她?”傅淮安臉色驟然一變,但很快便又緩了過來,重新掛上那副高傲的笑容,“她都已經(jīng)落敗了,哪里還配得上我?”
傅淮安從小便立誓一定要躋身皇室,自然只有孟初棠這樣最尊貴的公主才能配得上他。
裴楚鈺看著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面上露出一絲不解。
他不明白,為什么,書中男主會不愛女主了。
難道就因為自己改變了反派的命運嗎?
裴楚鈺更不明白,如今面前這個,只想站到高位的傅淮安,當(dāng)年為什么會丟給孟初棠那件外袍。
畢竟那時的孟初棠,看上去可是最不可能登上翻身的那一個。
他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問了出來,“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給她外袍?”
傅淮安笑得倒是十分坦然,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私心,“自然是因為廣撒網(wǎng)才能多撈魚,你看如今我不就押對了嗎?”
裴楚鈺看著他,良久,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傅淮安被他突然的笑嚇了一跳,不明白他怎么被挑釁到了面前,還能笑得出來。
可他只是笑得越來越深,沒有回答傅淮安的問題。
自從那天之后,傅淮安每天都在等著裴楚鈺對他動手。
起初,他還以為裴楚鈺只是比較有耐心而已,直到又是幾天過去,他卻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去質(zhì)問孟初棠,也沒有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而歇斯底里,就仿佛他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沒有發(fā)生那天面對面的挑釁一樣,只是每天都一如往常去找欽天監(jiān),不知道在搗鼓些什么東西。
又風(fēng)平浪靜了一段時間,傅淮安實在沒有耐心再繼續(xù)等下去了,無奈只能選擇了自己動手。
在某次他主動去見了裴楚鈺之后,就突然病倒了。
當(dāng)著孟初棠和孟卿然的面,口吐鮮血,直接就倒了下去。
母女倆慌的不行,當(dāng)即便傳了太醫(yī),經(jīng)過診斷才得知是中了蠱毒,想要解毒,便只能用下毒之人的鮮血作為藥引。
為了找出下毒之人,孟初棠和孟卿然兩人追問了許久傅淮安最近都吃了些什么東西,他才一臉委屈,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實情”。
“今天我只吃過了駙馬送來的糕點,可是我與駙馬無怨無仇,他怎么會突然對我痛下毒手呢?”
他說著替裴楚鈺辯解的話,實際卻直接給他定下了罪。
他一邊說著話,還一邊吐著血,模樣凄慘又可憐。
孟初棠和孟卿然不明白裴楚鈺怎么會突然發(fā)難,只是猶豫之間看著他這副模樣,最終還是心疼占了上風(fēng),當(dāng)即便沉著臉下了令。
“去把駙馬帶過來?!?br>
眼看著日子越來越近,裴楚鈺讓貼身宮女將他所有的衣物都整理出來。
衣物很多,畢竟成為駙馬的這幾年里,每年孟初棠都會派人來為他量體裁衣,每每拿到什么上好的衣料都會直接送到駙馬府里。
從前她將這些全都當(dāng)成了孟初棠愛他的佐證,而現(xiàn)在,它們除了能證明他的可笑,便再無他用。
駙馬府最不缺的就是暖爐,他隨手拿過一個掀開蓋子,將整理出來的衣物一件件丟了進去,曾經(jīng)被他無比珍重的收起來的衣物,此刻卻盡數(shù)化成了灰燼。
他沒有再在意這段時間她們又陪著傅淮安去做了些什么,只靜靜等待著最后一天的到來。
很快,便到了九星連珠那天。
裴楚鈺從箱底找出了穿過來的現(xiàn)代衣服穿上,孟初棠和孟卿然來到駙馬府的時候,看到他的這身裝扮愣了愣。
現(xiàn)代的服裝穿在身上與如今景元年代流行的服飾大不相同,孟初棠隱約記得,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他似乎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那時她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又穿著奇裝異服的男子警惕不已,還以為他是那些平常就以欺負他為樂的王公貴族派來的人,無論他怎么討好自己,都不曾給過他一個好臉。
可他卻對此絲毫不以為意,仍舊一廂情愿的對她好。
宮人克扣她的飯食,他就每天晚上都悄悄潛進膳房替她偷來飯菜,熱好了再端給她吃;
她被人欺負羞辱,他明明怕死得厲害,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護在她的身邊,替她挨打,給她上藥;
她受了風(fēng)寒渾身高熱,是他去跪求了太醫(yī)討來了藥,喂她喝藥,整夜整夜不敢合眼。
如今他們的日子再也不會如從前一般貧苦,她卻覺得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段心無芥蒂的日子了。
她走上前,低聲溫柔輕哄道:“阿鈺,近日本宮不敢來打擾你,你的氣可少了些,今日是欽天監(jiān)檢測到九星連珠出現(xiàn)的日子,我們一家三口一同去瞭星臺觀星可好?”
明明是一國之君,此刻對著他卻極盡卑微姿態(tài),任誰看了都要瞠目結(jié)舌。
可裴楚鈺連頭都沒抬,只輕聲道:“他在嗎?”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孟初棠和孟卿然卻瞬間便明白了他說的是誰,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見她們?nèi)绱朔磻?yīng),裴楚鈺哪里還能不明白。
他當(dāng)即就偏過了頭去不在看她們,只淡淡開口,“瞭星臺只有皇室貴胄才能去,既然他去了,我就不去了?!?br>此話一出,孟初棠頓時有些無奈,“阿鈺,他只是從未見過九星連珠的異象有些好奇,恰好瞭星臺是最好的觀看點,不過帶他上去看看而已,不代表其他含義?!?br>她語重心長的勸著,孟卿然也拉著他的手撒著嬌,“父親,您就同意淮安哥哥去吧,全天下最好的父親?!?br>可不管她們怎么說,他都只有那一句話,
“他去,我就不去?!?br>“罷了?!泵铣跆目粗拿嫒菸⑽@了口氣,“你身子弱,本也不適合去上面吹風(fēng),那這次便不去了,以后本宮再帶你去看其他更壯觀的景象。”
母女倆最后還是帶著傅淮安去了瞭星臺。
而等她們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刻,裴楚鈺才終于轉(zhuǎn)身深深看了她們的背影一眼。
以后?
孟初棠,孟卿然,我們沒有以后了。
今日之后,我便會將你們還給你們念念不忘的傅淮安,而我們只是偶然相遇后,便再也不見的過客而已。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駙馬府內(nèi),他也開始起身,朝著御花園的方向而去。
沒了駙馬府晝夜不停的暖爐,身著單薄衣衫的裴楚鈺被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吹得渾身一顫,可他離開的腳步絲毫未停,
想到要回家,他此刻心中只有解脫。
來到后花園的廢井處后,他抬頭望去,昏沉的天空之下幾顆異常明顯的星星只差一點便能完全形成九星連珠。
快了,時間很快就到了。
想到此,他忍不住微微轉(zhuǎn)身,看向不遠處瞭星臺的方向。
距離有些遠,他只能依稀看見那上面兩大一小三個身影正親密的手牽著手,而孟初棠和孟卿然和母女兩人,此刻仿佛有所感應(yīng),微微偏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他不知道她們有沒有看見他,
正如他不知道,他今日就這樣徹底消失,發(fā)現(xiàn)上天入地,再也尋他無門后,這兩母女又會如何?
不過,那都與他無關(guān)了。
走神間,九星連珠徹底成型!
異象降臨的那一刻,光芒從高空撒下,將整個廢井都籠罩在其中。
裴楚鈺瘦削的身形迎風(fēng)立在井邊,朝著那個方向微微一笑。
而后,轉(zhuǎn)過身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下墜的失重感傳來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只有解脫。
孟初棠,孟卿然,我回家了。
從今往后,我與你們,不復(fù)相見!
景元八年,凈慈寺。
裴楚鈺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虔誠跪拜之后才低喃出聲,
“三十三日后便是百年難遇的九星連珠,信徒唯有一愿,愿能成功穿越回現(xiàn)代?!?br>話畢,他抬頭望向前方金碧輝煌、慈眉善目俯瞰世人的佛像。
他只有這一個愿望,也只期盼這一次,一定一定要成功。
裴楚鈺思緒飄飛之際,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悄無聲息來到了他的身邊,伸手將他從蒲團上扶了起來。
二人穿著華貴,大的身披繡著金線鳳紋長袍,頭戴紅玉鳳凰金步搖,小的穿著粉色襦裙,一頭黑發(fā)挽成兩個可愛的發(fā)髻,看向他時,眼中的心疼與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阿鈺,你身子弱不要久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訴本宮,本宮是當(dāng)今圣上唯一的嫡姐長公主,本宮都能替你實現(xiàn),你無需向神佛祈愿?!?br>孟初棠率先開了口,身旁小小的孟卿然一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替他揉著膝蓋,一邊應(yīng)和著孟初棠的話,
“是啊父親,你還有兒臣呢,只要父親想要的兒臣窮極一生也會為父親尋到的?!?br>至尊無上的長公主和郡主的承諾,此刻聽見的若是旁人,怕是會滿心喜悅,可裴楚鈺卻只是沉默不語,沒有回應(yīng)她們的話。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就是離開這對母女。
對于他的沉默,兩人也沒有太過在意,只以為是他因為身體虛弱有些累了,便直接下令結(jié)束了祈福。
下山的馬車就停在了寺廟之外,裴楚鈺連忙被母女如珍似寶的攙扶著上了馬車。
凈慈寺離京城不遠,短短的一段路程,兩個人忙前忙后,生怕累到餓到冷到了他。
正值冬日,馬車內(nèi)暖烘烘的,點心也早就在裴楚鈺上車之前準(zhǔn)備好,放在了馬車內(nèi)的小茶幾上,他的身后是孟卿然小心墊好的軟枕,而他的面前,是孟初棠剛剛倒好的茶水。
馬車晃晃悠悠朝前駛?cè)?,馬車外,小丫鬟的議論聲也傳了進來。
“以前只聽說過殿下和郡主都對駙馬極為寵愛,還以為是夸張了些,如今伴駕出行,才知道夸張的不是傳言?!?br>“可不是,真羨慕駙馬……”
議論皇室本該被責(zé)罰,但或許因為她們也只是說了幾句羨慕,孟初棠便也沒有計較,
裴楚鈺吃著點心,聽見她們的議論聲,心中卻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馬車駛進城墻,又換乘轎攆,最后在駙馬府門前停下,宮人替他收起厚厚的披風(fēng),因為已經(jīng)提前派了人回來準(zhǔn)備,三人進入府邸之內(nèi)時早就已經(jīng)燒起來上好的銀絲碳。
明明還是冬日,殿內(nèi)卻溫暖如春。
裴楚鈺自當(dāng)年受傷后身體就變得格外虛弱畏寒,孟初棠本就愛他如命,自那之后更是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送到他的面前。
譬如一尺萬金的布料,她讓人做成了地毯鋪滿了整個府邸,最昂貴的銀絲碳更是隨處可見。
他才剛剛在軟榻上坐下,孟卿然便又帶著人端來了一盤荔枝,看著他的眼中寫滿了求夸獎,
“父親,這是剛從嶺南快馬加鞭送過來的荔枝,父親快嘗嘗!”
她邊說邊拿起一顆荔枝剝好討好般遞到他面前,果肉飽滿,晶瑩剔透,一看便知道吃起來的味道一定很好。
可他早就不愛吃荔枝了。
他正要搖頭,貼身的丫鬟就走了過來,
“殿下,駙馬,郡主殿下,膳房那邊已經(jīng)備好了膳食,是否要現(xiàn)在傳膳?”
一聽這話,孟初棠和孟卿然對視一眼,而后同時看向裴楚鈺,語氣溫柔,“本宮待會兒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陪阿鈺一同用膳了?!?br>她話音剛落,孟卿然也跟著開了口,“父親,兒臣課業(yè)還有些問題要詢問母親,下次兒臣再陪父親一起用膳吧!”
兩人都以為裴楚鈺聽了她們的話會生氣,連怎么哄他的話都想好了,誰知他卻淡淡道:“正事要緊?!?br>聞言兩母女瞬間松了一口氣,孟卿然從懷里拿出來剛剛在寺廟求來的三個同心鎖,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那父親用完膳,可要等兒臣和母親回來,到時候再一起戴上同心鎖,祈求我們一家人同心!”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倆才念念不舍的離開了駙馬府。
裴楚鈺看著她們相攜離開的背影,并沒有將她們剛剛的話放在心上。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們急著離開不是因為政務(wù)和課業(yè),而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見傅淮安。
之所以沒有拆穿她們的謊言,不過是因為……他已經(jīng)要離開了。
裴楚鈺并不屬于這里,他來自現(xiàn)代,高三那年意外穿書,才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書中世界。
穿書之前,他最心疼的就是這本書里的反派病嬌黑蓮花,也就是孟初棠。
她幼時受盡羞辱,書中男主傅淮安隨手丟給她的那件外袍,就是她感受到過的唯一善意,她因此愛傅淮安愛得癡狂,偏偏書中男主只愛女主,而她做盡天下壞事,殺父殺母殺兄殺弟殺友,唯獨對傅淮安柔情,最后更是為傅淮安擋箭,萬箭穿心而死。
所以在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穿進來這本書,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拯救孟初棠。
他給了她所有的愛,陪著她從默默無聞的失勢公主,走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一步步改變了她的結(jié)局,而她也將他視為畢生信仰,愛他如命,同他成婚生子。
成婚當(dāng)日,孟初棠便不顧天下反對,請了圣旨,許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公主府唯他獨尊。
成婚第一年,她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取名為孟卿然,出生便被立為郡主,只因這是她和最心愛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將他寵得如珍似寶。
他體弱畏寒,她就在他的宮殿之內(nèi)放滿價值連城的銀絲碳暖爐;
他喜愛蘭花,她就讓工匠在宮中辟出了一個專門移植來各種品種的蘭花;
他不喜黑夜,她就遍尋世間,找到僅此一顆的南海夜明珠討他歡顏。
因為她寵夫如命,故而連帶著他們年僅四歲的女兒孟卿然也日日黏著他這個父親。
裴楚鈺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書中男主傅淮安出現(xiàn)了。
一夜之間,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都被吸引,仿佛眼里都只能看見他了。
她們瞞著他將傅淮安安置在了民間的一個府邸,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宮偷偷與他私會。
他的妻子孟初棠同他晚上歡好,他的女兒孟卿然竟還主動為他們遮掩。
想到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日,他至今能感受到那時的痛徹心扉。
裴楚鈺驟然紅了眼,思緒從回憶里拉回,視線重新落在她們離開前留下的同心鎖上。
他面無表情的拿起,然后毫不猶豫,將它們?nèi)紒G進了一旁正在燃燒之中的暖爐之中。
再也不會有什么一家同心了。
他要回家了,這兩母女,他都不會要了!
暮色降臨,轟鳴的雷聲響徹整個府邸,從前總會一左一右將他護在中間的孟初棠和孟卿然,這次卻一夜未歸。
裴楚鈺知道她們在哪里,因為原書男主傅淮安也怕打雷,今日她們必然都陪在了他的身邊。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久,才終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
次日清晨,裴楚鈺起得很早,正在用早膳,孟初棠和孟卿然就帶著傅淮安走了進來。
她們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一開口,話語中便帶著試探。
“阿鈺,卿然近日年歲大了些,本宮便又給卿然尋了個新夫子,想著帶來讓你也見一見?!?br>她話音剛落,傅淮安就走上前來行了個禮。
一禮未成,母女倆便都心疼的替他開口免了傅淮安的禮,他沒有說話,卻眼尖的看見了她手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凈的墨跡,
還記得他在看書時有描寫,殺人如麻的孟初棠會為了哄傅淮安歡心,任由他在她的手上用筆墨畫一些可愛的小動物。
昨夜,她果真是去哄他了。
見那墨跡依稀還能看見小兔子的輪廓,他心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想法,卻沒想到目光轉(zhuǎn)向孟卿然時,會在孟卿然的手上也看見同樣未完全擦拭干凈的墨跡。
裴楚鈺忽然自嘲一笑,心底泛起濃濃的酸澀感。
他接受了孟初棠的心因為傅淮安而偏移,卻沒想到他親手帶大的女兒也會為傅淮安淪陷,更沒想到,她們會為了每日能多看傅淮安幾眼,就將人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絲毫不怕她們的舉動會暴露出她們的心思。
他強行壓制住心口的澀痛,故意問道:“卿然的課業(yè)不是有國子監(jiān)的夫子嗎,怎么突然想著另請一位夫子了?”
“夫子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卿然跟著他也能學(xué)到更多的東西?!?br>“是啊父親,國子監(jiān)夫子常年待在京城,對民生的了解終究沒有夫子這樣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了解,昨日兒臣與夫子聊了聊,便覺得受益匪淺呢!”
看著儼然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口徑的母女倆,他還有何反對的必要?
反正他都要離開了,她們想要和誰在一起,也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
見裴楚鈺不再反對,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倆詫異過后便是驚喜。
或許是為了安撫他,今日孟初棠和孟卿然都不約而同的陪了他一整日。
白日里陪他看折子戲,晚上又陪他用過了晚膳,直到暮色降臨,兩母女才陪著他一同睡下。
半夜時分,裴楚鈺忽然聽得幾聲響動,皺了皺眉又翻了個身,響動聲立刻便又停了下來。
見他沒有了動作,孟初棠和孟卿然才對視一眼松了口氣,悄悄起身越過他直接下了床,怕吵醒裴楚鈺,她們甚至連一盞燈都不敢點。
摸索著穿好了外袍,兩人攜手朝外走去,卻沒有看見她們的身后,本該熟睡的裴楚鈺卻倏地睜開了雙眼。
沉默片刻之后,眼看著她們已經(jīng)推開門走了出去,他才起身隨意披了件外袍跟了上去,一路左拐右拐,最后來到了傅淮安的院子。
下一刻,一個青綠色身影從院內(nèi)打開了門,一把將孟初棠攬進懷里,
“初棠,我一個人睡不著……”
傅淮安故作想念的模樣再加上委屈的聲音直讓孟初棠骨頭都要酥了,她心疼的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將他牢牢抱住,輕聲安撫道:“乖,我這不是來了嗎?”
一吻落下,他已脖頸全紅,那動情的模樣卻更加讓她心猿意馬,甚至都顧不上孟卿然還在一旁,就與他旁若無人的擁吻了起來。
才四歲的孟卿然連忙捂住雙眼,聲音里卻帶著明顯的笑意,“母親你們好了嗎?我可以睜眼了嗎?”
聽到她的聲音,傅淮安才如夢初醒般想起,這里不止他們兩個人,慌亂松開了孟初棠,精致俊秀的臉紅得就快要滴出血來,
“你、你再等不及也不能在這里服侍公主,卿然還在這呢?!?br>被推開的孟初棠也不惱,仍舊滿臉寵溺,“怕什么,她樂得你給她個弟弟妹妹?!?br>說完,她一手挽著傅淮安,一手牽著剛剛放下雙手的孟卿然朝著殿內(nèi)走去。
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可親眼看到這一幕,裴楚鈺還是心如刀割,每一個畫面都像是在他的心尖上寸寸凌遲,將他的整個靈魂都撕扯得破碎淋漓。
怎么能不痛呢?
這兩個丟下熟睡中的他去陪別的男人的人,一個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支撐,一個是他付諸全部愛意親手帶大的女兒啊。
他抬手碰到一片濕潤,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哭,負心之人,不值得他流淚。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離開這里,回到他自己的軌道了。
次日清晨,裴楚鈺醒來時,孟初棠和孟卿然已經(jīng)回到了駙馬府,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回頭看見他醒來,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阿鈺,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br>他心中刺痛,不知兩母女演技怎會如此之好。
才剛陪完傅淮安,第二天又能面不改色的來陪他。
他沒有說話,顫抖的閉上了眼,等他們攜手走出駙馬府時,才睜開早已濕潤的睫毛,坐起了身。
簡單梳洗之后,裴楚鈺再一次去了一趟欽天監(jiān)。
“付大人,九星連珠引發(fā)異象的方位確定是東南方嗎?”
盡管他早就已經(jīng)問過了許多遍,但仍舊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一次若能成功,他便能回到他自己的世界,若失敗,他恐怕便只能葬身在這異世了。
“駙馬,老夫十分確定,方位就是在東南方。”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楚鈺才終于放下心來離開了欽天監(jiān),回到了駙馬府,一進殿,卻發(fā)現(xiàn)殿內(nèi)格外熱鬧。
今日孟初棠早早遣散議政的大臣們,早起的孟卿然也并沒有去國子監(jiān),再加上負責(zé)“教導(dǎo)”郡主民生的傅淮安,此刻殿內(nèi)一片其樂融融,
不知他們在討論什么,興起時,孟卿然笑彎了眼,更是直接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她笑得正歡,一抬頭便看見了站在門外的裴楚鈺,連忙退開離傅淮安遠了些,起身看向他時,臉上慌張之意盡顯無疑。
見她這幅樣子,傅淮安不免心疼起來,連忙將她護在身后,開口替她解釋起來:“郡主殿下尚且年幼,只是以為那是表達喜歡的方法,還請駙馬勿怪?!?br>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裴楚鈺被帶到傅淮安的宮殿時,還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見他過來,母女兩人臉上都是無奈與不解,“阿鈺,淮安什么都沒做,你為什么要給他下這樣的狠手?”
“是啊父親,你知不知道蠱毒是會要人命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蠱毒?
裴楚鈺怔愣片刻,視線落在床榻上面露得意的傅淮安身上時,才徹底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中刺痛,面上卻表情未變,“孟初棠,孟卿然,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br>說來也是可笑,裴楚鈺穿來這個世界十年,去過最遠的地方也沒有離開過京城,后來與孟初棠成親,又在她被新帝封為長公主后成了駙馬,便被困在了這高高的城中,
可如今傅淮安說自己中了蠱毒,是他下的,孟初棠和孟卿然竟全都沒有察覺到過異常,對此信以為真,卻全然沒有想過,被困在駙馬付之中的他,又是從哪里得到的蠱毒。
偏偏孟初棠此刻滿腦子都是要快點給傅淮安解毒,哪里還有心思思考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聽見他的否認也不過是直接忽略不計,一心只顧勸解他。
“阿鈺,本宮不想追究這些責(zé)任,本宮也不忍心責(zé)罰你,但無論你為何對淮安不滿,他都是無辜之人。”
“太醫(yī)說了,此毒唯有下毒之人的血可解,既然是你下的,那你便取一點血來解了淮安的毒,這件事就算了,好不好?”
裴楚鈺手心微顫,搖了搖頭,他沒有做過的事情,憑什么要他犧牲自己?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沒有給他下過毒!”
看著眼中滿是對他的不信任的孟初棠和孟卿然,他心中疼得厲害,實在不愿與她們過多糾纏,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察覺到他的想法,孟卿然頓時急了,拉了拉孟初棠的袖子,“母親,決不能讓父親離開!不然淮安哥哥會沒命的!”
顯然孟初棠也是如此想法。
眼見他要走,孟初棠一揮手,穿戴著兵甲佩劍的侍衛(wèi)立刻上前,將他攔在了殿中,
“駙馬,得罪了?!?br>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心臟像是被一根細繩擰住,緊緊纏繞,令他感到窒息的悶痛。
“孟初棠,孟卿然,你們想干什么?!”
仍舊坐在上首的孟初棠幾乎要被他眼里的悲傷吞沒,她閉了閉眼睛,不敢去看他,只能讓侍衛(wèi)和孟卿然一同壓制住他。
“阿鈺,你乖一點,人命關(guān)天?!?br>說完,一聲令下,便有太醫(yī)拿著匕首過來取血。
“我說過他體內(nèi)的蠱毒不是我下的,真的與我無關(guān)!”
他拼命的掙扎著,卻怎么也無法掙脫,而更讓他絕望的是,察覺出他的反抗后,他的女兒孟卿然立馬將他壓得更緊,催促著太醫(yī)道:“太醫(yī),快些取血!”
鋒利的匕首劃過他的手腕,孟卿然小小的身子壓在他的手臂之上,讓他的手無法掙脫,
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干,只剩下一片深淵和無盡的痛苦,那一刻疼痛的恍惚,讓他莫名想起了從前。
想起那時正值奪嫡,朝局動蕩,一直默默無聞卻又輔助當(dāng)今圣上殺出重圍的孟初棠成了其他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派來刺殺她的刺客一波接著一波,驚險的時刻也從不稀缺。
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他為她擋過了那致命一劍,鮮血流了滿地,當(dāng)場就昏厥過去。
后來聽說,從不信神佛的他她,卻跪在佛像前卑微的祈求神佛庇佑,磕了足足三天三夜,只為求她心愛的人醒來。
得知他醒來后,她欣喜若狂,情緒徹底失控,抱著他一邊哭一邊吻他,“阿鈺,我孟初棠對天發(fā)誓,這輩子再也都不會讓你受哪怕一丁點傷?!?br>她一直都將那句話履行的很好,女兒孟卿然在她的言傳身教之下,從生下來的口頭禪就是:“我要保護父親,絕不會讓父親受一丁點的傷”。
可如今,為了一個傅淮安,她們?nèi)际逞粤恕?br>取完血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裴楚鈺都將自己關(guān)在了府邸里,誰都不見。
孟初棠和孟卿然送了無數(shù)種禮物,最后卻連他的院門都沒能進去。
起初她們還十分又耐心,在門外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三夜,可他仍然不肯將門打開,孟初棠急了,有些話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
“阿鈺,開開門好不好,下毒的是你,生氣的也是你,錯的本就是你,你到底在生什么氣?你是不是想急死本宮?!?br>話音剛落,院門終于被打開,母女兩人眼中剛剛升起驚喜,就被殿內(nèi)他的面無表情擊碎。
他看著門前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忽然哂笑出聲,“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我就不該在穿書后選擇拯救你,不該愛上你,娶了你,也不該和你生下女兒!
一句話,將兩人的責(zé)怪哽在了喉嚨里,見他明顯心里還有著怨氣,默了默,最后還是無奈嘆了口氣,再次換成了輕聲細哄。
“阿鈺,本宮知道讓你取血傷了你的心,可畢竟人命關(guān)天,本宮和卿然也是無可奈何,更何況本宮不是也道歉了嗎,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br>“父親,卿然錯了,卿然不該逼父親取血,可是父親,淮安哥哥是無辜的,兒臣和母親總不能看著淮安哥哥去死,父親,您別生氣了?!?br>勸慰道歉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裴楚鈺轉(zhuǎn)身直接進了殿內(nèi),對于她們?nèi)耘f認定是他下毒害了傅淮安這件事沒有絲毫回應(yīng)。
再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日后了。
他被送回了駙馬府,心口的箭矢已經(jīng)被妥善拔出,只有隱隱的疼痛提示著他不久前才剛剛受了傷。
見他醒來,孟初棠和孟卿然連忙湊了過來,臉上滿是心疼與愧疚。
兩個人皆是雙眼通紅,儼然是幾夜未睡的模樣。
“阿鈺,都是本宮不好,當(dāng)時的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本宮和卿然才護錯了人,你打本宮吧……”
孟卿然更是癟起了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她卻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父親,是兒臣沒有保護好您,對不起……”
裴楚鈺看著她們愧疚的模樣,心中卻如同一潭死水。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在危險時刻都選擇了別人,說不心痛是假的,他自從十年前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便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她們,
可傅淮安不過一次露面,便能輕而易舉將這一切全都抹去。
中箭的那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傷口更痛,還是心更痛,可現(xiàn)在想想,又覺得無所謂了,
再過不久,他就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將她們還給她們最愛的傅淮安,他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為兩個不相干的人傷心了。
他不愿說話,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卻仍舊每天都守在了他的身邊,搜羅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哄他開心,試圖讓他早些消氣。
不管是價值連城的珊瑚擺件,還是民間新出的新奇小玩意,即便裴楚鈺從未接受過,他的府邸里也仍舊接連不斷送進來了不少。
這晚,裴楚鈺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異樣的聲音,他睜開雙眼,借著微弱的燭光終于看清了聲音的來源。
是傅淮安。
而旁邊被他攬著腰的,正是剛剛溫柔哄他入睡的孟初棠!
此刻,傅淮安堂而皇之的站在裴楚鈺的床邊,低頭在孟初棠唇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她的手摟著他的腰,頭也配合著他的動作仰起,任由他的唇在自己臉上肆無忌憚。
直到聽見了裴楚鈺翻身的動靜,才拉開了和他的距離,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話,
“小點聲,不要吵醒了阿鈺?!?br>他不滿的在她身上蹭了蹭,直到聽見她的輕哼聲才肯罷休,“有時候真恨不得受傷的是我,這幾天你們天天圍著他,我都見不到你們?!?br>“別胡說,你受傷了是想讓本宮疼死。”她連忙緊張的捏了一下他的臉,聲音里卻滿是無可奈何。
“可我就要你陪我。”傅淮安的聲音低沉,湊在她的耳邊輕輕吹著氣,撩撥得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可想起就躺在床上的裴楚鈺,卻又猶豫了起來。
就在她遲疑著拿不定主意時,另一道刻意壓低后仍然顯得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興奮的情緒溢于言表,“母親,淮安哥哥,你們安心去吧,我也想要個小弟弟小妹妹了,我在這里拖著父親,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的!”
聽見孟卿然這句話,孟初棠也不由笑了出來,低聲說了句:“好聲照顧父親”后,便由傅淮安攔腰抱了起來,匆匆朝著隔間而去,
腳步聲消失沒過多久,隔壁便緊接著傳來了清晰入耳的呻吟聲。
“殿下,輕點?!?br>“輕不了,重一點,才能說明本宮有多愛你。”
“是嗎,殿下有多愛淮安。”
“愛到恨不得死在淮安身上。”
裴楚鈺仍舊緊閉著眼,裝作從未醒來的模樣,眼淚卻無聲從眼角滑落,他緊緊咬著下唇,都要被他咬出了血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