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天元二十四年,西京,深冬。
臘月的一場大雪,素日里巍峨的宮殿穿上了一層貂裘大衣,過往宮娥來去匆匆,人人低著頭,整個皇宮似正在籌備著什么大事。
白錦書躺在地牢中,滿身臟污,一張臉上是縱橫交錯的疤痕,陣陣惡臭從她身上傳出,但仍然擋不住她眼中那絲明亮。
“姐姐,你聽啊,明日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陛下籌謀了這么多年終于成為大胤之主了,姐姐不替他高興嗎?!?br>
嬌笑聲傳來,一女子穿著大紅色的宮裝,鬢發(fā)高束,細嫩脖頸微揚,眼中卻藏了一抹惡毒。
見白錦書的手還撫在那高聳的肚子上,白如嫣嗤笑一聲,三兩步走了過去,大紅色的繡鞋直接踩在她的臉上,語氣冰冷。
“你還在期盼什么?怎么,還在妄想明日陛下會封你為后嗎,姐姐,你還不明白,陛下登基,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你還有白家!”
白如嫣的腳微微用力,視線移到白錦書的肚子上,眼神宛若惡鬼,她高高的抬起腳,直接踩了下去!
“?。 ?br>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大牢,白錦書終于有了情緒,白如嫣得意及了,力氣越發(fā)的大。
“你便是自詡聰明又如何,定國將軍府一門功高蓋主,你以為陛下會繼續(xù)留下白家?快了,時間就快到了呢?!?br>
白如嫣笑的花枝亂顫,眼尾都染上了紅。
“圣旨到,定國將軍府叛國投敵,陛下有旨,絞殺將軍府滿門,一個不留,念將軍府外小姐白錦書服侍朕已久,賜烈酒一杯?!?br>
腳步聲傳來,大太監(jiān)的聲音充滿了冷漠,白錦書渾身冰涼,大片大片的血跡從她身下流出。
血腥味似乎讓白如嫣更加興奮,她微微彎腰,一字一句道:“姐姐還不知道你那六個哥哥是怎么死的吧,就讓妹妹來告訴你?!?br>
“大公子白景明被割了頭,身子吊在城門口風(fēng)干了丟進了亂葬崗。”
“二公子白承允被亂刀砍死,三公子白玉堂被車裂而死,四公子白飛捷被大卸八塊,至于那對雙胞胎,被亂馬踩死,早就成了肉泥了。哈哈?!?br>
白如嫣瘋了一般,大聲咆哮,看著白錦書臉上的痛苦,她還覺得不夠,聲音越來越大。
“還有你的姑姑,白家女子不是自詡忠烈么,陛下將她們充了軍妓,讓她們?nèi)杖仗稍谀腥松硐?,哈哈,死了,全死了?!?br>
“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炊烂矗且驗槟?,還要多謝你,是你以整個將軍府成就了殿下的皇位,哈哈哈?!?br>
“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道肚子里面的野種是誰的,那是陛下給你找了一個男人,是他親手將那男人丟進了你的臥房,你因此對陛下死心塌地,以為他不嫌棄你,其實他每次跟你相處都要泡上半日的熱水澡。”
耳邊,是白如嫣的狂笑聲。
白錦書渾身冰冷,鮮血將她整個身子染紅,她的肚子漸漸小了下去,她的孩子沒了。
將軍府滿門因她而死,是她幫了蕭景輝跟白如嫣這對狗男女害了將軍府滿門。
是她,都是她!
若是有來世她愿化作厲鬼手刃這對狗男女!
“來人,將她拉出去,白家人都該死,賜五馬分尸之刑,這是陛下的命令?!?br>
白如嫣笑夠了,摸了摸頭發(fā),幾個侍衛(wèi)粗魯?shù)睦族\書走出了大牢。
耳邊,是馬兒的嘶鳴聲,白錦書的四肢都被套上了冰冷的鎖鏈,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拉扯,漸漸閉上了眼睛。
白錦書死了,許是她的怨氣太重,她化成了一縷幽魂,她在皇宮飄蕩了五年,人人都說皇宮鬧鬼,可她笑,笑自己這個鬼殺不死那對狗男女。
景歷五年春,陣陣廝殺聲傳遍了國都西京。
白錦書驚詫的看著一人手握著滴血的長劍,一步一步將蕭景輝以及白如嫣殺了,成為了大胤的主人。
而這人就是攝政王蕭君策。
是了,這是蕭景輝最忌憚的人,他手握重兵,駐守在邊境玉門關(guān)。
白錦書笑,笑那對狗男女終于死了,可更令她驚奇的是蕭君策在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白家平反。
更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他不顧所有大臣反對,捧了一個牌位,對天下宣布那是他的皇后。
那牌位,正是白錦書的。
白錦書跟在蕭君策的身邊,見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滿臉痛苦的抱著那牌匾,白日里殺伐果斷的帝王,會在沒人的時候親吻著牌匾。
是在懷念她么,又或者說,一個男人露出這種神色,是喜歡她……
白錦書怔楞,可更令她詫異的是她看著自己身邊那小團子跟蕭君策越張越像,有眼睛的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父子。
大概是她的孩兒跟她一樣怨念太重,也化成了一道幽魂,她們母子二人成了兩道魂飄蕩了五年。
可白錦書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跟蕭君策有交集的。
又一日,白錦書看著蕭君策請了一道士進宮,她剛想跟過去看看,卻不曾想,她的意識卻逐漸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