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五賊精。
他眉梢挑起,昂著他那狗啃的腦袋一臉狐疑。
“許老四,你剛說的不會騙我們哥倆的吧,昨晚你們吃肉包子,我和老六可一口皮沒吃著,今個你還能搞到肉包子?宗凜那小子不能天天傻了吧唧給你送吧?”
許老六沒說話,眼巴巴瞅著他四姐。
大肉包啊,昨晚的肉香味可饞死他了,可惜當(dāng)時他和五哥在受罰中,只能趴床上啃窩窩頭,媽可真狠心!
許姣姣朝他倆狡黠一笑:“信不信看你們吧,反正晚上吃的時候,頂多沒你倆份咯!”
說完,她也不管許老五和許老六對掏糞和肉包選擇的糾結(jié),揚長而去。
鹽市第一中學(xué)。
許姣姣照著原主的記憶走進(jìn)高一的教室,順利找到自個的座位。
她將她的綠色軍布包揣桌肚里,友好的朝旁邊直著眼睛瞪她的同桌劉筱芹打了個招呼。
“早啊,劉筱芹同學(xué)!”
正在吃桃酥的劉筱芹同學(xué)‘噗呲’一下,嘴里的桃酥噴了出來。
她猛烈咳嗽∶“咳咳咳!”
許姣姣驚道,“沒事吧?”
至于嗎,她就打個招呼。
劉筱芹尷尬的收拾課桌上的殘渣,黑胖的臉上滿是羞憤。
她拍開許姣姣要幫忙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她吭哧吭哧自己將桌子擦干凈,朝許姣姣重重‘哼’了一聲。
然后扭頭跟后桌的女同志講話,兩根麻花辮甩得啪啪響。
她手里還拿著沒吃完的一罐桃酥,邊跟后桌女同志大聲說話,邊‘咔嚓咔嚓’吃桃酥,好像故意吃給許姣姣看似的。
許姣姣∶“?”
嘚瑟啥,跟誰沒吃過桃酥似的!
慢慢的,其他同學(xué)陸續(xù)進(jìn)教室。
三三兩兩,挎著縫縫補補過的包,都是穿著樸素,灰不溜秋,精神頭卻飽滿。
這個年代能上到高中的學(xué)生,都不容易,更多的是男孩子找個工廠上班,女孩子找個好對象早早嫁人生子。
城里的還好些,鄉(xiāng)下更夸張,十五六一手抱一個娃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許姣姣也就是這輩子投生在城里,許家雖窮,萬紅霞卻是個重視教育的,還能叫她安安生生的讀書,若是在鄉(xiāng)下,恐怕要跟她表姐們一樣整天在家學(xué)繡花。
宗凜來的比較晚,他挎著包進(jìn)教室的時候快上課了。
路過許姣姣時,他腳步一頓,做賊心虛般快速瞥了眼想了一晚上的姑娘,頓時臉紅脖子粗。
等正拿著筆低頭寫寫畫畫的許姣姣似有所覺的抬頭。
只聽見凌亂的腳步聲。
許姣姣繼續(xù)低頭琢磨她的囤貨大計!
饑荒在即,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如何在饑荒來臨之前囤到足夠多的物資供許家人在這艱難的時代度活下去,且活得不那么艱苦窘困,許姣姣的頭腦里已經(jīng)有了幾個方案。
歸根結(jié)底,總結(jié)兩個字,囤貨!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得有錢。
沒錢她計劃表里物資列的再多也是白瞎!
首先是答應(yīng)賣鞋朱經(jīng)理的血腸,除了答應(yīng)朱經(jīng)理的還有好些豬肉榮的,做的血腸肯定還能剩一些。
不知道代購群里的土豪們有沒有誰想要的?
昨晚她媽萬紅霞給的一塊錢加她剩的三分錢,換算成代購系統(tǒng)購買力有206塊。
這筆巨款她深思熟慮后跟豬肉榮買了10斤肉,跟欠債老王買了30斤面粉,然后就只剩下可憐的20塊!
20塊!
許姣姣擰著眉,筆尖點了點作業(yè)本上被她重重圈出來的‘20’,心痛得快要沒法呼吸。
這么點錢,太沒有安全感了!
她神色嚴(yán)肅。
搞錢是重點?。?br>
宗凜個子高,坐在許姣姣那組最后一排,且他跟許姣姣是一列的,因此偷偷看人的時候,時不時就要左邊歪一下,然后右邊歪一下。
筆挺的身板,長了個彈簧似的脖子,動作特別明顯。
上課的張老師忍了又忍,黑著臉敲了敲黑板,直接點名。
“宗凜同學(xué)屁股底下坐了個釘子咋的,搖頭晃腦干啥呢?”
“哈哈哈哈!”
男同學(xué)們不客氣的嘲笑。
班里為數(shù)不多的女同學(xué)們則是朝許姣姣投去羨慕嫉妒的眼神。
許姣姣裝作埋頭認(rèn)真記筆記,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課后,正當(dāng)許姣姣站起身準(zhǔn)備找張老師,張老師同樣喊了她的名字。
“許姣姣,你過來我辦公室一趟?!?br>
許姣姣應(yīng)了聲好,跟隨張老師去他辦公室。
張老師的辦公室不僅只有他一個人,里面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教師,兩人都是穿的十分樸素,看見許姣姣進(jìn)來愣了下,然后多看了她臉兩眼。
女老師捂著嘴笑說:“老張,這位就是你班上叫許姣姣的學(xué)生吧,小姑娘長得真標(biāo)致,這櫻桃小口粉白臉,可比電影里的女明星漂亮多了!”
張老師板著臉,“她全身上下就剩一張臉能看了,期中考試的成績倒數(shù)第一!”
半點沒給許姣姣留面子。
女老師驚愕的看了眼許姣姣。
像是在說沒想到這么漂亮的姑娘竟是個笨蛋美人。
隨后,她半天憋出一句:“......張老師你耐心點教嘛!”
張老師沒糾結(jié)許姣姣倒數(shù)第一的成績,他面對許姣姣坐下,喝了口茶,然后開門見山,“這學(xué)期過了一半了,你的學(xué)費啥時候交,你媽說了沒?”
語氣不算溫和,但也沒刻薄到哪里去。
許姣姣:“......”那啥,原來她這學(xué)期學(xué)費還沒交?
這不巧了不是。
許姣姣清咳兩聲,嘆了口氣,說:“老師,情況是這樣的,您也知道我家的事,您今天不找我我也是要找您的?!?br>
她一副老實又可憐的模樣,神色帶著點糾結(jié)。
張老師奇怪:“找我啥事?”
許姣姣看了看張老師,隨即像是鼓足了勇氣。
她道:“我要退學(xué)!我家沒錢給我讀書了,還要養(yǎng)弟弟,我決定后面找個工作幫家里分擔(dān)!”
說著,她握起拳頭,一副為了家庭只能無奈輟學(xué)的模樣。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
許姣姣家的情況不用學(xué)校老師主動了解,許魏芳那個大嘴巴早就給她宣揚了出去。
因此這個辦公室包括張老師在內(nèi)的三個人都清楚她家那點事。
死了爹,爹還犯了錯,廠里寬宏大量沒計較,但家里兄弟姐妹一籮筐,負(fù)擔(dān)重。
學(xué)費拖了半個學(xué)期還沒交,顯然已經(jīng)能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