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一言不發(fā)地走進院子里,他的視線落在柳氏的身上,看得柳氏脊背發(fā)寒。
“怎么侄兒又要來管閑事?
我這是在管教我兒子的妾室!”
柳氏給自己打了打氣,說出來的話卻毫無壓迫力。
裴顯嗤笑,一腳踹在方才潑徐嬌嬌冷水的下人心窩子上。
“你是我國公府的奴才,還是她柳如煙帶來的狗!”
那婆子捂著胸口,卻是疼得不敢喊出聲來。
“奴婢錯了!
奴婢錯了!
世子爺饒命??!
世子爺饒命!”
不僅是她在叫饒,柳氏帶來的大部分人都跪了下去,沒跪的都是她嫁過來時的陪嫁。
柳氏的臉色難看至極。
在徐嬌嬌沒有來之前,她和裴顯可以說是河水不犯井水。
兩房人,一個忙,一個躲著,逢年過節(jié)都見不上一面。
因此這么多年下來,她都要忘記了,她二房還有這么多國公府的人!
“你們都是我二房的奴才,現(xiàn)在是想跟我叫板了嗎!”
跪下來的人都不敢說話。
主子打架,奴才遭殃。
“你們二房?”
裴顯抬眸看向柳氏,“你能拿出賣身契來嗎?”
柳氏恨恨地看著他。
當年國公府出事,二房的人想方設(shè)法想要得到爵位,卻沒成想被裴顯攪和了一通。
不僅如此,國公府的管家權(quán)還旁落到一個宮里的姑姑手上!
柳氏真是恨死裴顯了,偏偏他還死不掉!
“不是說分家嗎?”
裴顯撩了下袍子,一個激靈點的小廝立馬爬到他身后,給他做人凳。
“這些奴才你想帶走的話,每人五十兩?!?br>
“五十兩!
你瘋了不成!”
二十兩就能在牙行買兩個漂亮的小丫頭了!
這些老東西哪里值得她花五十兩!
“你第一天認識我?”
裴顯聲音森寒,他不管國公府里的事,連帶著這些奴才都快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柳氏看著裴顯的冷臉,心里既是憤怒又是害怕。
她明明是裴顯的長輩,卻被他在下人面前這樣下臉!
可她又拿裴顯沒有辦法,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二房現(xiàn)在還要沾他的光。
而且樂安縣主說分家什么的,國公府這么大,分了家,他們二房住哪里去!
她縣主又不能像公主那樣有自己的府邸,他們?nèi)羰钦娴谋粐畳叩爻鲩T,日后京城里那些頂級宴會,就再也沒有二房的份了!
所以,只能是他裴顯死,決不能是他們二房被分出去!
“我的好侄兒,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外人傷了和氣呢!”
柳氏選擇咽下這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
裴顯可不會因為她的退讓就給她好臉色。
“你是聾了還是癡了?”
裴顯的話說的不緊不慢,輕蔑的視線像是刀子一樣刮在柳氏的臉上,足以讓人羞憤欲死。
“我昨日就認了她這個弟妹,哪來的外人?”
柳氏氣梗,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
她是絕不可能承認徐嬌嬌這個兒媳的!
若是她點了頭,和樂安縣主的婚事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都是她的一面之詞。”
柳氏咬著牙道,“既沒有婚書,又沒有在官府備案,她就是個外室!”
裴顯輕哼了一聲,“她不是和樂安打了個賭嗎?
既然她能證明自己是正妻,那就等她證明了之后再說?!?br>
柳氏捏了捏帕子,有點害怕,畢竟她知道事情的始末。
但轉(zhuǎn)念一想,徐嬌嬌能證明自己的方法,無非就是去信漠北的衙門寄來憑證,或者找人給自己作證。
她只要截了信或收買作證的人,那這事就過去了。
“好!
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自證!”
柳氏本意是來給徐嬌嬌立威,沒想到被裴顯下了臉面,現(xiàn)在也待不下去了,甩袖就走。
只是她走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們可不敢動。
前一刻裴顯還問他們是誰的奴才,現(xiàn)在就跟著柳氏走了,豈不是打裴顯的臉?
柳氏得罪了死不了,落了裴顯的臉面那是真的會沒了小命。
裴顯淡漠的視線終于落到了徐嬌嬌慘白的臉上,她身上的棉衣都濕透了,冰冷刺骨,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快去燒水,給她泡藥浴驅(qū)寒!
可不能落了病根!”
林醫(yī)女叫道。
裁冬剛要指揮她帶來的人,便聽到裴顯道:“讓她們?nèi)?!?br>
裁冬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幫奴才,她們今日磋磨了徐嬌嬌,裴顯便將她們留在這里伺候她。
若是將來徐嬌嬌立了起來,這幫人必定戰(zhàn)戰(zhàn)兢兢,惶恐不得終日。
若是徐嬌嬌立不起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畢竟她家世子爺都這么幫她出氣了。
藥浴泡到了晚上才結(jié)束,屋子里擺上了炭盆,有了暖意。
剪霜回去照顧裴錦棠了,只留下裁冬在這里坐鎮(zhèn)。
畢竟那些被留下來的婆子們活到這個歲數(shù),都是老油條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拿捏的。
“裁冬姑姑,這位徐姑娘和我們世子爺認識嗎?”
林醫(yī)女試探性地問道。
她是裴顯帶進府內(nèi),專門給裴錦棠看病的醫(yī)女。
進門這么久,還沒見過裴顯這么護著一個二房的人呢,更別說徐嬌嬌是裴鈺的妻子。
別說她好奇,裁冬也很好奇。
“世子心里想什么,我們哪里能猜得到。”
裁冬嘆了口氣,“世子都一把年紀了,當初他帶回來棠棠,我還以為真是他的女兒呢......”結(jié)果白高興一場。
林醫(yī)女抿抿唇,看向床上還高燒不退的徐嬌嬌。
她既是裴鈺的女人,就絕不可能和裴顯有感情上的糾葛。
裴顯多討厭二房的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這姑娘也是所托非人,裴鈺那一家人打的什么主意,我們心里都清楚。
他在漠北缺少一個照顧自己的人,就娶了親。
回京城后樂安縣主能幫他活絡(luò)關(guān)系,就又想跟樂安好。
沒用的東西!”
林醫(yī)女可不敢接這話。
裁冬和剪霜是裴顯母親的人,自王氏離世后,這兩個嬤嬤和裴顯最親,在府上行走相當于裴顯親至。
她們說二房的壞話有裴顯護著,她一個小小醫(yī)女可不敢。
“裴鈺......”床上的徐嬌嬌呢喃不止。
“真是燒糊涂了!
都這樣了還想著那負心漢!”
裁冬恨鐵不成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