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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娘親的決定,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外面。
卻不料,正巧看到程胤還未離開,又匆匆來到陸府門前。
原來,是柳聞絮醒來后,又來到后院偏門前下跪。
而我早已吩咐了小廝,我要午憩,誰來也不見。
柳聞絮正伏在他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本想再來求求夫人,可夫人卻閉門不見,不知是不是妾身沖撞。”
程胤心疼不已。
“絮絮,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縱得她太任性了,如此咄咄逼人,你千萬不要自責(zé)。”
可我注意到,柳聞絮依偎在他懷中,臉上不見半點虛弱,分明溢出滿足的笑意。
娘親說過,一個男人對女人最高級別的愛意便是心疼。
一個身心都沒有守忠的男人,怎堪配我?
我想,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七日之約已到,程胤的車馬在陸府門前接我。
他焦灼地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擔(dān)心我賭氣。
他求見爹爹,希望讓他以父親之名勸我回去,可我連爹爹也拒而不見。
不曾想,那一日我直接邁步出府門,走到車轎旁。
程胤有些吃驚,“阿鳶,你......”
他猶豫片刻,還是道。
“若你不同意我納妾,我絕不納妾,只是祈安漸漸大了,總要顧及他的顏面?!?br>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滿心滿眼牽掛著他的外室和長子。
我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
“為什么不?
何必讓祈安受骨肉分離之苦,我同意你納妾?!?br>
他受寵若驚,“阿鳶,我們不和離好不好?”
“好?!?br>
我溫順地答。
“夫君有妾有子,實乃幸事一樁,從前是我太任性了?!?br>
程胤望著我波瀾不驚的眼神,是始松了口氣。
“夫人,你終于愿意接受他們了,相信我,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br>
他親自牽著我的手與我坐上馬車,溫柔地將我的鬢發(fā)捋至耳后。
一切仿佛當(dāng)初恩愛的模樣。
而在我回去的第二日,他就迎了側(cè)室進(jìn)門。
當(dāng)著眾人的面,我喝了柳聞絮的妾室茶。
她笑容明媚,“夫人體弱,日后照顧將軍的事,妾身定會替你分憂解勞,夫人也可好好休息了。”
我淡淡頷首,“如此甚好。”
入夜,燭火盡熄,夫君和柳聞絮在洞房花燭了。
彼時,京城西街上空浮起了火光。
娘親縱火自焚的那一晚,爹爹正在外面和趙姨娘游山玩水。
我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邊灰煙彌漫,淚水模糊了視線。
娘親終于得以獲得解脫,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我應(yīng)該為她感到高興。
我默默吞下了那枚藥丸。
那是娘親臨走前,用剩余的積分換來的假死藥,能夠讓人心跳體溫盡失,如真死了一般。
我與程胤,娘親與爹爹,死生不復(fù)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