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謝玉淵李錦夜的科幻靈異小說《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全局》,由網(wǎng)絡(luò)作家“怡然”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紛亂的人群里,里正大人陰沉著臉走進(jìn)來,手一揮,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漢子圍上去,把幾欲發(fā)瘋發(fā)顛的孫老大按在地上?!俺隽耸裁词??”孫老爹氣喘吁吁,朝孫老大啐了一口,“這個畜生發(fā)狂了,連我都打?!薄袄镎笕耍皇撬氚l(fā)狂才發(fā)狂的,是剛才看到的那些事逼他的?!敝x玉淵輕柔的聲音講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像個炮仗一樣在眾人耳朵邊炸響。我天!這特么是畜生干的事兒吧!眾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孫家人身上?!胺拍隳锏钠ǎ?!”孫老娘見勢不妙,沖過去對著謝玉淵又是一記巴掌?!安辉S打她?!睂O老大死命掙扎,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把幾個壓著他的男人掀翻在地。謝玉淵咽下嘴里血腥,毫不畏懼的與孫老娘對視著。此刻,她的頭發(fā)散亂,臉腫得半邊高,嘴角帶著血漬,明明十分狼狽,但是烏黑的眸子里卻...
《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全局》精彩片段
紛亂的人群里,里正大人陰沉著臉走進(jìn)來,手一揮,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漢子圍上去,把幾欲發(fā)瘋發(fā)顛的孫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孫老爹氣喘吁吁,朝孫老大啐了一口,“這個畜生發(fā)狂了,連我都打?!?br>“里正大人,不是他想發(fā)狂才發(fā)狂的,是剛才看到的那些事逼他的。”
謝玉淵輕柔的聲音講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像個炮仗一樣在眾人耳朵邊炸響。
我天!
這特么是畜生干的事兒吧!眾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孫家人身上。
“放你娘的屁--啪!”
孫老娘見勢不妙,沖過去對著謝玉淵又是一記巴掌。
“不許打她?!睂O老大死命掙扎,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把幾個壓著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謝玉淵咽下嘴里血腥,毫不畏懼的與孫老娘對視著。
此刻,她的頭發(fā)散亂,臉腫得半邊高,嘴角帶著血漬,明明十分狼狽,但是烏黑的眸子里卻帶著倔強(qiáng)的執(zhí)拗。
“大人,他們?yōu)榱嗽阚`她,把我綁了起來。他們還說……還說……”
謝玉淵整個人僵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上,連唇角都沒有一點(diǎn)血色。
“他們還說,等糟踐了她,再來糟踐我!”
話落,被人死死壓住的孫老大嘴里爆出一聲絕望的吼聲,血色涌進(jìn)他的眼里,慢慢褪化成了淚。
他在暗無天日的礦道里拼死拼活,結(jié)果……結(jié)果……
“畜生都沒有這么不要臉。”
“哎,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壓不住羅!”
“欺負(fù)人家孤兒寡母,真是作孽??!”
“里正大人,是這個瘋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眲⑹馅s緊跳出來倒打一耙。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來。
她要做人,兩個孩子要做人,這臟水只有往瘋子身上潑。
謝玉淵眼底似有亮光陰晴明滅,“劉氏做人要對得起良心,得為肚子里的孩子積點(diǎn)福。”
“哈哈哈,原來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干出這種事,有意思?!?br>人群里,也不知道哪個色胚插了句話,眾人看向?qū)O家人的眼神又起來了變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里正心里“我呸”了一聲,心想,這老孫家還要點(diǎn)臉不要,干出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事情,都替他們臊得慌。
“孫老大,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辦?”
孫老大茫然抬起頭,突如其來的變化把這個老實(shí)巴交的漢子打懵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孫家二老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
謝玉淵把李青兒往身后一拉,沉著臉問:“你們來干什么?”
孫老娘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謝玉淵,破口大罵。
“好你個吃里扒外的小賤人,居然敢偷我們孫家種在后山的野山參去賣,把銀子給我吐出來?!?br>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謝玉淵在掏銀子買下青兒的時候,就知道野山參的事情瞞不住。
“孫老娘,你說后山的野山參是你們家的,敢問你們家種在哪個山坳里?”
孫老娘:“……”她就是見不得老大一家賺了銀子,故意上門訛銀子的。
“別廢話,不管哪個山坳都是我們家的。”孫老娘扯著尖銳的嗓子喊。
謝玉淵:“孫老娘,縣太爺都不敢說這種話,你這臉皮也是夠厚的?!?br>“小畜生,老娘我就厚給你看,他爹,給我搶,搶回家再說?!?br>“我看誰敢??!”
孫老大手握著榔頭走上前,臉上是滔天的憤怒。
孫老娘一看養(yǎng)大的崽子竟然要動手,氣得眼珠子翻翻。
“畜生,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yǎng)大,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來啊,你動個試試看,來?。 ?br>“啪--”一聲脆響,所有人都呆住了。
謝玉淵甩了甩發(fā)疼的手,笑笑:“孫老娘,我滿足你的要求。不過你臉上皮膚又粗又老,手感很一般?!?br>孫老娘幾乎要嘔死。
她“嗷嗷”了兩聲,把謝玉淵重重一推,沖到孫老大面前,甩起手就是兩巴掌,然后像條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的纏住了他。
“該死的畜生,你看我今兒不打死你!他爹,給我搶?!?br>孫老大對著孫老娘,多少還有幾分孝心,手里的榔頭哪里舍得敲下去,只能做個木頭樁子杵在那里。
孫老爹像陣風(fēng)一樣沖進(jìn)東屋,眼睛貪婪的四處搜尋,恨不得瞧見什么都拿回去。
高氏嚇得嘴里嗚哽兩聲,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謝玉淵到底小看了孫家人的臉皮,她咬了咬牙,一扭頭就跑開了。
“搶東西啦!光天化日,有人搶東西拉,各位街坊鄰居都過來瞧一瞧啊,里正大人,您可得為我們作主啊!”
聲音凄慘無比,把剛剛吃完飯閑著沒事的村人都勾出來,所有人一窩蜂往這里跑。
謝玉淵一口氣跑到里正家,眼睛哭得通紅,“大人,你幫幫我,他們明搶來了,我要報(bào)官。”
自己管轄的村莊從來都是五好村莊,什么時候有人敢明搶。
要怎么樣才能拖到老爹回來呢?
回答她的是肚子發(fā)出的“咕嚕……咕?!眱陕暯小?br>謝玉淵才想起自己醒來到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吃。
她從懷里掏出那半塊山芋皮,一點(diǎn)一點(diǎn)咬進(jìn)嘴里。臉上滿足的樣子,仿佛在吃著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
一夜安睡.
寅時剛到,謝玉淵悄悄起床。
就著黑漆漆的夜色,她簡單的洗漱了下,拿個竹籃就走出家門。
繞到樹林后面,是座山坡。
夏天,山坡綠樹成蔭,草木繁盛。冬天,則是一片枯黃的景象。
謝玉淵沿枯木一寸寸摸過去。
吊死鬼曾經(jīng)說過,你恨哪個人,就在哪個人的吃食里下巴豆,吃不死他,也要拉死他。
她現(xiàn)在想找的,就是巴豆。
巴豆八月熟,若無人采摘,九月自然脫落。
現(xiàn)在十二月,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還能在地上找到幾顆。
東邊慢慢天亮的時候,謝玉淵終于在地縫里挖出了七八顆小小的巴豆。
趕回家,孫家人還沒有起床。
謝玉淵淘米生火,煮了一鍋稀粥。把野菜切成丁,和在稀薄的面粉里,烙了六個野菜餅。
孫家人聞著餅香起床,六個餅一個都沒給謝玉淵母女留。
謝玉淵把粥端給高氏后,裝著眼饞的樣子站在飯桌前,不時的咽了幾下口水。
孫家人只當(dāng)沒看見。
孫老娘起身給男人添稀飯的時候,一巴掌打在謝玉淵的背上。
“不知道從哪里滾出來的野種,也配吃餅?喂雞喂豬去?!?br>謝玉淵挨了重重一下,跌跌撞撞了幾步,“阿婆,你身子這么快就好了,難道昨天真是撞鬼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老娘一早起來,正奇怪自己頭也不疼,眼也不斜,跟個沒事人似的。
被她這么一說,嚇得手里碗“哐當(dāng)”一聲,家里唯一一個沒缺口的碗,就這么碎成片片。
孫老爹當(dāng)著小輩的面,不好罵這個死老太婆,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連粥都不添了,甩甩袖子下地去了。
孫老二見爹走,趕緊把手里的餅往嘴里塞塞,跟了上去。
三人一對眼,灰溜溜走了。
高重上前一步,朝張?zhí)搼岩槐?,“謝謝郎中出手相助?!?br>張?zhí)搼焉焓贮c(diǎn)了下謝玉淵:““我助的是她,不是你。是爺們就別心軟,保護(hù)好老婆孩子是正經(jīng)?!?br>說完,腦袋一晃,胡子一翹,留給眾人一個傲氣的背影。
謝玉淵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心想,師傅這人雖然嘴不好,但心卻是好的,以后自己得好好孝順才行。
高重被說得無地自容,心里暗暗發(fā)誓,下回再有孫家的人鬧上門,他一定連嘴都不讓他們開口。
……
高重預(yù)料的下一回,并沒有實(shí)現(xiàn)。
孫家三姐妹回到孫家,把遇到張郎中的事情一說,孫家二老立刻變了臉色。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萬一張郎中真的把事情漏到官老爺那邊,那他們倆就真的要吃牢飯了。
兩個老家伙一對視,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意--先輪流到三個女兒家打幾日秋風(fēng),避避風(fēng)頭,然后等兒子傷好后到衙門報(bào)官,讓官差把春花那小賤人抓回來。
主意一打定,二人輪番上陣,對著三個女兒一通威逼利誘。
孫家三姐妹從小就被打罵慣了的,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答應(yīng)。
連夜,孫家人收拾細(xì)軟行李,雇了兩輛牛車,一輛裝東西,一輛裝受傷的兒子和剛落胎的媳婦,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孫家莊。
孫家人一夜消失的消息,傳到謝玉淵耳朵,她胸悶得連早飯都沒吃出味來。
早知道孫家人這么不經(jīng)嚇,她昨天就不配合師傅唱那出戲了。
他們一走,以后想報(bào)復(fù)也難,真是便宜這一家子。
可轉(zhuǎn)念一想,真要讓自己殺個人,放個火的,自己也做不出來,不如和爹娘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心里豁然開朗。
……
孫家人一走,世界便清靜了很多,日子一日趕著一日,也過得快了起來。
這日清晨,謝玉淵照常去郎中家,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院子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有客到嗎?
她走進(jìn)院子,正好青兒做好早飯要回家。
“青兒,郎中是不是有客人來?”
李青兒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東廂房,“有客的是東邊那一位,郎中在堂屋里喝稀飯呢。阿淵姐,我回家了?!?br>謝玉淵狐疑地看了東廂房一眼,“去吧?!?br>進(jìn)了堂屋,張?zhí)搼讯紤械脧闹嗤肜锾鹉榿恚骸坝腥藖砜次抑秲海悴挥霉芩麄?,午飯?zhí)韼讉€菜就行,”
張?zhí)搼眩骸啊边@話,似乎把他們兩個都—并罵了進(jìn)去。
“后來怎樣?”
“后來……”
張?zhí)搼咽帧?,又—嘆,“那丫頭三歲,還不到四歲時,莊子大火,燒了整整—天—夜,方圓十幾里的人都說這對母女葬身火海,誰又料到她們娘倆藏身在孫家莊?!?br>李錦夜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原本就長得極好,這—沉,不僅瞧著不嚇人,反而帶著股氣勢出來。
張?zhí)搼研睦锇蛋祰@了—聲,心想這瞎子再怎么瞎,再怎么殘,就像謝丫頭—樣,不是俗人啊。
“青山?!?br>片刻,門外傳來青山低沉聲音:“屬下在?!?br>“跟著那幫官兵回?fù)P州府,聽—下他們有沒有打探到高氏母女的消息,若有,殺?!?br>“是?!?br>張?zhí)搼选犨@話,驚得眼珠子都快彈出來,“你……你……打算管這個閑事?”
李錦夜淡淡道:“大宅門和朝堂—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們—個瘋,—個還小,還是遠(yuǎn)著點(diǎn)好?!?br>張?zhí)搼驯粦坏冒刖湓捯舱f不出來,整個人像—條被掐了喉嚨的死魚。
死魚掙扎了片刻,艱難的開始吐泡泡,“喂,你說那丫頭真的是藥王投胎轉(zhuǎn)世?”
李錦夜:“……”
“不科學(xué)啊。好好的藥王為什么投胎轉(zhuǎn)世到—個女子身上?”
張?zhí)搼褖阂肿⌒睦锛刀实乃釢昧Φ木玖恕伦约侯^發(fā),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世醫(yī)之家,藥王為什么不投胎他的身上。
“難道說老天爺看在她命苦的份上,格外開了恩?”
“不對啊,老子的命也很苦啊,苦得跟黃蓮似的,老天爺也沒說給我開恩?”
“那丫頭長什么樣?”
“那丫頭長什么樣?”
沉默很久的李錦夜突然開口打斷了某人的碎碎念。
“你個瞎子就不要老牛吃嫩草了,人丫頭過了年才十—,你過了年,都快十六了,長什么樣跟你有個毛線關(guān)系?”
李錦夜:“……”好想用抹布塞住他那張嘴啊。
“明兒開始,由這丫頭幫你治病,反正你是將死的人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br>張?zhí)搼讯旧嗤?,嫌不太過癮,又補(bǔ)了—句:“我估摸著,死馬的可能性更大些?!?br>李錦夜冷笑—聲,突然從手里彈出個什么東西,準(zhǔn)確無誤的彈到張毒舌的嘴里。
“咳……咳……咳……你他娘的給我吃了什么?”
孫老娘怕被兒子看到她的狼狽樣,一溜煙地跑開了。
偏偏謝玉淵在前后不知死活的喊了一聲,“阿婆啊,以后別站窗下了,想聽爹和娘說話,就到屋里來正大光明地聽,外頭怪冷的?!?br>孫老娘一口老血差點(diǎn)沒氣噴出來,心里狠狠的罵了聲“小賤人”,落荒而逃。
一只大手落在謝玉淵肩上。
她抬起臉,沖爹一笑。
孫老大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你的臉,誰打的?”
謝玉淵忙撇過臉低頭,身體顫栗了下,“是……是自己不小心碰的?!?br>孫老大滿是驚愕。
“爹,你難得回來,別因?yàn)槲液图依锷朔?,走吧,阿淵給你盛早飯去?!?br>女兒越是這樣說,孫老大的臉色越是繃得緊,拿起筷子的時候 ,他沉沉開口。
“爹,娘,阿淵的臉上是誰打的?”
謝玉淵這時正好端著薄薄的米粥出來,一聽自己的名字,很是錯愕的抬起了頭。
孫家人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謝玉淵原本白皙的左臉,腫得跟饅頭一樣高,紅紅的五個指印,一個不少。
孫蘭花嚇得臉都綠了。
昨天打的巴掌,隔一天反倒嚴(yán)重起來,這怎么可能?
孫老娘連忙解釋:“她和蘭花那死丫頭鬧著玩的,蘭花,趕緊給你大伯賠個不是,以后下手不許這么沒輕沒重?!?br>“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倆玩兒呢。”
謝玉淵老好人似的笑笑,“爹,我就說沒有人打我吧,你還非不信,我給娘端粥去了,你多吃點(diǎn)。”
剛走兩步,她“哎啊”一聲。
謝玉淵故意“哎啊”一聲,一碗粥被她潑出小半碗。
孫老大趕緊站起來去扶女兒,一低眼,看到碗里只有米湯,半顆米粒都沒有。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阿淵,你娘的餅?zāi)???br>謝玉淵弱弱的擠出一個笑臉,扭頭就走。
“你媳婦不愛吃餅,就喜歡喝粥,昨天阿淵烙的,她都沒吃。”孫老娘睜著眼睛說瞎話。
孫老大回到桌上,目光掃過眾人的碗,就連孫家最不起眼的蘭花碗里,都是一半的米湯,一半的米粒,更不要說孫富貴了。
他的碗里,幾乎是干粥,手邊還有一個剛烙出鍋的野菜餅。
孫老大三下兩下吃完早飯,走到灶間,揭開鍋蓋一看,鍋里空空如也。
謝玉淵一走進(jìn)院子,還沒來得及往堂屋去,東廂房的門,突然打開。
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波瀾無痕的眼睛,少年如刀刻一樣的輪廓浮現(xiàn)在眼底,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家伙竟然走出了那間房間。
此時,被陰云肆虐了很久的朝陽,終于破云而出,有一束光正好照在謝玉淵的臉上。
李錦夜第一次,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孩。
她穿了一身草綠色春衫,單薄纖細(xì),眉目楚楚。
她的眼睛并非純黑,顏色有一點(diǎn)淺,在陽光下尤其流光溢彩,直勾勾看人的時候,眼睛總好像有話要說。
謝玉淵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小師傅今天看她的眼神很特別,像是從很遙遠(yuǎn)的時空望過來,還帶著一抹驚喜。
然后,她做了一個很傻的動作。
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師傅,你眼睛有沒有好一點(diǎn)?”
“謝玉淵,草綠這個顏色不適合你。”
謝玉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輕顫動,隨即,她略淺的眼睛像照進(jìn)了一束光,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
“小師傅,你眼睛能看見了?!?br>李錦夜瞇了瞇眼,用手背擋了一下殘陽斜照過來的光,淡淡道:“謝玉淵,你眼睛里好像有顆眼屎?!?br>轟!
謝玉淵忙背過身揉了下眼睛,揉了兩下,見什么都沒有,氣得身子一扭,“小師傅,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br>李錦夜笑了笑,提起長袍走到院里,一臉混賬地說:“我閉著眼睛也能說瞎話。”
這人竟然會笑,而且會說笑話,是受了什么刺激?謝玉淵想。
大概是眼睛治好了,高興的吧。
不過……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謝玉淵,今天我們吃什么?”
謝玉淵:“……”
怎么眼睛一好,就想著吃呢,以前瞎的時候,小師傅是多么云淡風(fēng)輕,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
“你想吃什么?”
“鯽魚豆腐湯,紅燒肉,韭菜炒雞蛋,大煮干絲?!?br>謝玉淵沉默了一會,心想,俗就俗吧,小師傅俗的有人味兒,感覺可以親近。
不像從前繃著一張棺材臉。
“行,我一會讓青兒做。”
謝玉淵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郎中,我娘雖然是個瘋的,但不會傷人,你把破衣服拿出來吧,等補(bǔ)好了,我就讓她回去?!?br>這么漂亮端莊的女人,會是瘋的?
張郎中一下子好奇起來,鬼使神差的說一句,“行吧,還有幾條被子也讓你娘幫著縫下?!?br>話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是說好要往死里虐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嗎,怎么幾句話一說,自己就變節(jié)了呢?
張?zhí)搼眩闼锏木褪莻€叛徒。
謝玉淵一聽,手腳麻溜的把高氏從灶間拉出來,安坐在椅子上。
“郎中,被子在哪里,我?guī)湍闳ツ谩!?br>“咳……咳……咳……”
張郎中虛咳了幾聲,目光朝東頭的房間瞄了一眼。
“那個……男女有別,我的房間,你別進(jìn)去。還有,我這院兒雖小,規(guī)矩卻大?!?br>謝玉淵笑道:“郎中,規(guī)矩是什么,你說?!?br>張郎中手指了下,“東屋住著我侄兒,他得了個古怪的病,吹不得風(fēng),見不得光,那屋你別去。每日三餐端到門口就行?!?br>謝玉淵下意識地向那屋子看過去,笑瞇瞇道:“郎中,我曉得了?!?br>“后院的那些個草藥,也別亂動,少一根,你給我卷鋪蓋走人?!?br>“我不會亂動的,放心吧。”
張郎中腦子里想了半天,似乎也沒有什么可交代的,一拂袖,又回了房。
謝玉淵心想,這算什么大規(guī)矩,謝家的規(guī)矩那才是大到天上去呢!
正想著,幾件破棉襖劈頭蓋臉的向她砸過來。
“都縫一縫。”
謝玉淵趕緊接住了,一低頭,差點(diǎn)沒被熏死過去,這衣服一股子什么餿味。
高氏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像幼鳥似的,對周圍的一切充滿恐懼,直到手里拿到針線,她的臉上才有點(diǎn)血色。
她好像也對衣服上的味道很不滿意,嫌棄地撇了撇鼻子。
娘安頓好,謝玉淵端了臉盆,拿了毛巾,“郎中,洗臉了?!?br>張朗中撅著屁股在箱籠里找破衣服,聽到喊,頭也不抬,“放著吧,給我侄兒準(zhǔn)備早飯去?!?br>謝玉淵放下臉盆,回灶間盛了早飯,端到東屋門口。
就這么放在地上是喂狗的,她找了把竹椅,把碗筷都放在竹椅上,朝屋里喊了一聲。
“少爺,吃早飯了,天兒冷,得趁熱吃?!?br>
謝玉淵嚇得驚呆了,飛撲過去,低低的喚了一聲,“爹--”
這一聲爹剛叫完,高氏從屋里飛奔出來,雙手死死的抱住孫老大,嘴里異常清楚的叫著,“阿平,阿平!”
孫老大聽到喊聲,才魂歸原位。
他看了看懷里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睛里涌出一條條的血絲。
謝玉淵頭一回看到這樣的爹,冰冷的淚水蜿蜒而下。
做鬼的六年,她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鬼不可怕,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眼里的血色都褪盡時,孫老大一聲咆哮:“滾,都給我滾,再也別讓我看到你們?!?br>
說完,他甩起手里的榔頭,對著孫老爹的腳下,狠狠的砸過去。
這一砸,把地上砸出個“恩斷義絕”的大坑來。
孫老爹嚇得腿一軟,胯間一熱,尿了。
孫老娘扶著滿身尿騷味的男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村人一看沒熱鬧瞧了,向?qū)O老大投去同情的一瞥后,紛紛散去。
謝玉淵卻上前一步,對里正道:“大人,偷賣兒童按我國歷律,該當(dāng)何罪?我可否替我爹告官?!?br>
“阿淵?!?br>
孫老大一聲厲喝,把謝玉淵往身后一拉,沖里正大人抱了抱拳。
“他們到底養(yǎng)我一場,這個官我不告。只是這孫姓我再不能用,求里正大人改戶籍的時候,把這姓改去罷?!?br>
“改成什么?”
“就高吧。”
孫老大隨口這么一說,卻在謝玉淵腦子里炸起了煙花,一個念頭流星般悄然劃過。
“就高,高姓挺好,和娘一個姓?!?br>
里正同情的看了孫老大一眼,嘆了口氣離開。
等人散盡,孫老大嗚嗯一聲,慢慢蹲下去,雙手抱住了頭,旁若無人的流淚。
高氏雖然瘋傻,卻也分得清男人是高興,還是傷心。她有樣學(xué)樣,蹲在孫老大旁邊,也抱著頭,默默淌眼淚。
李青兒正要上前去勸,謝玉淵一把攔住。
人一生不過幾十年,轉(zhuǎn)瞬就過去,仿佛浮光掠影。爹活了這半輩子,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個笑話。
當(dāng)哭。
而他心中的痛,旁人撫慰不了,只有瘋了的高氏。
……
里正大人是在三天后,把新做好的戶籍交到了孫老大手上,上面工工整整的寫了兩個字:高重。
高是姓;重是重生的意思。
也因?yàn)橥岛⒆拥氖虑楸槐鰜恚瑢O家人成了孫家莊人人唾棄的對象,這家人不得不夾著尾巴過日子。
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孫家人就會像做賊似的,往后山去,眼巴巴也想挖出幾根野山參來。
孫老大在那個雪夜后,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樣子,只是對高氏更看重了,當(dāng)真的含進(jìn)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疼都疼不過來。
他這輩子無父無母無親無眷,也就這么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捂著他的心。
謝玉淵暫時解決了孫家人,心思都在學(xué)醫(yī)上,她已經(jīng)到了和張郎中寸步不離的地步。
大概此時此刻有人告訴她,郎中是個大王八蛋,她也是不離不棄的。
張郎中剛開始只隨她去,也沒正經(jīng)教,反正是個不要錢的小藥僮,就使喚著吧。
半個月過去,他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小藥僮天資聰慧,除了一點(diǎn)就通外,還能舉一反三,這才慢慢上了點(diǎn)心。
每次出診的時候,也會帶著說一兩句病理,謝玉淵統(tǒng)統(tǒng)記在心里。
她跟著張郎中又去了趟鎮(zhèn)上,買了些筆墨紙硯臺,把每個不同的病癥,需要用什么藥,如何行針,都用紙記下來。
半夜,李青兒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總能看到她還在燈下沉思。
又過了些日子,張郎中一看藥僮的水平一日千里,心里“臥槽,臥槽”了幾聲,撅著屁股從箱子里扒拉出幾本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醫(yī)書,扔給了謝玉淵。
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
能給醫(yī)書,已是仁至義盡,別的,就看這丫頭的造化。
謝玉淵拿到醫(yī)書,連覺都不想睡了,一有空就捧在手里看,如癡如醉到?jīng)]日沒夜的地步。
高重?fù)?dān)心的要死,心想女兒不會看醫(yī)書,把人給看傻了吧,常常在旁邊規(guī)勸著。
謝玉淵只用一句話,就將他打發(fā)--等學(xué)好本事,把娘的瘋病治好。
從那以后,高重再沒多過一句嘴。
……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前,離過年將將只剩半個月左右,七里八鄉(xiāng)來找郎中看病的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來。
莊稼人,過年喜歡圖個吉利,都想把病除在舊年里,張郎中因此忙得腳不沾地,連吃飯都是匆匆扒幾口。
這日夜半,張郎中送走最后一個病人,已是一輪圓月高懸空中。
“丫頭,不早了,收拾收拾回去吧?!?br>
謝玉淵一笑,手腳麻利的桌子收拾干凈,藥箱歸整,“師傅,我給你燒鍋熱水,天兒冷,你燙下腳再睡,舒服?!?br>
張郎中眼中微光閃過,心想,這丫頭還挺孝順。
謝玉淵走到灶間,把水盛進(jìn)鍋里,鍋蓋一蓋,轉(zhuǎn)身走到灶膛起火。
火苗映著她的小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再有半個月過年,得給家里人一人添一身新衣裳,新年新氣象,得穿得體體面面的。
抽空還得往鎮(zhèn)上去一趟,備點(diǎn)豬鴨魚肉蔬菜什么的……
正想著,耳朵里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音,像是風(fēng)刮過窗欞的聲音,又像是野獸嗚咽的聲音。
時有時無,聽不真切。
謝玉淵正想凝神再聽時,張郎中匆匆忙忙走進(jìn)來,“回吧,回吧, 這水我自己來燒。”
“師傅?”
“滾滾滾……老子累了一天了,不想泡腳,就想上床睡個整覺?!睆埨芍汹s蒼蠅似的。
謝玉淵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感覺張郎中今兒有點(diǎn)不對勁。
張郎中見她還愣著,露出一個有點(diǎn)惡意的笑容,“小丫頭片子,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留下來幫我洗腳吧?!?br>
想得美!
謝玉淵無聲翻了個白眼,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拍拍身上的碎屑。
“師傅,那我先走了?!?br>
張郎中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看完,他的目光又瞄了東廂房一眼,臉色陰沉了下來。
死瞎子又犯病了!
孫老娘一聽,氣得拿起一旁的笤帚。
“你個賠錢貨,瞪什么眼睛,再瞪老娘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干活去?!?br>
孫蘭花既挨了打,又挨了罵,看著阿婆手里的掃帚,只能忍著憤怒,乖乖去干活。
劉氏見女兒吃虧,又氣不過謝玉淵這么好的命,兩眼翻翻,差點(diǎn)暈過去。
天殺的張郎中,你是眼瞎了不成,我女兒這么機(jī)靈的你不用,非用那個小賤人。
我呸!
莫非你也眼饞高氏的美色!
“阿嚏,阿嚏!”
張郎中揉揉鼻子,心想,這是哪家的小媳婦在惦記他!
……
中午吃飯。
謝玉淵直接和孫老大坐一條板凳,碗里的滿滿一碗山芋疙瘩。
吃完,她搬了個矮凳子坐在太陽底下曬太陽,看著忙進(jìn)忙出的孫蘭花,心里沒有半點(diǎn)得意。
爹明天就得回礦上,她往張郎中那邊去,家里就剩下娘一人,孫老二不會放過這個好機(jī)會。
想個什么法子,能護(hù)著娘的安全呢,總不能天天給那條死狗下巴豆吧。
爹不去礦上,是最好的辦法,但孫家絕不可能讓爹不去。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娘先帶在身邊。
謝玉淵瞇了瞇眼睛。
找個什么理由把娘帶在身邊呢?
……
正逢冬至,孫家又雙喜臨門。
這天晚飯,孫老爹破天荒的殺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雞。
雞湯端上來,謝玉淵分到了一只翅膀,兩條腿都在孫富貴一人碗里。
謝玉淵舍不得吃,把翅膀埋在高氏的碗里,給她端過去。
捧著空碗出來的時候,她看到孫老二站在屋檐下,手里捧了個飯碗,眼神卻不停地往大房這里瞄。
爹還在家,這條色狗就這么明目張膽?這孫老二時時刻刻在刷新她對無恥的底線。
天暗了下來。
謝玉淵借口到張郎中去一趟,走出孫家。
到了路口,她拐了個彎,來到了村西頭的破廟。
這個破廟就是上輩子他們被趕出孫家的棲息之地,四面透風(fēng)。
謝玉淵在破廟前靜靜地站了一會,突然敲開了隔壁陳貨郎的門。
這個村莊是孫家莊,陳貨郎是陳家莊的人,到孫家莊是做上門女婿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太硬,把老婆一家人統(tǒng)統(tǒng)克死了。
前世,她記得陳貨郎再有兩個月,又說了一門親事,要到別村去做上門女婿,破房子留著沒用,五兩銀子賣給了里正。
大房早晚要和孫家分開,破廟不是人住的地方,她得為將來早做準(zhǔn)備。
陳貨郎見是孫家的拖油瓶,沒當(dāng)回事,他正準(zhǔn)備著明天要挑擔(dān)出攤。
“孫貨郎,我有個東西求你幫我賣了?!?br>
“啥東西 ?”陳貨郎頭也不抬。
謝玉淵輕輕道:“一塊玉,我要一百兩銀子就行,多賣的,算你的?!?br>
陳貨郎猛的抬起頭。
這丫頭片子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一百兩銀子的玉,那得好成什么樣?
謝玉淵低頭,從脖子里解下一塊玉,遞到陳貨郎手上。
陳貨郎一看,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血玉?
“陳貨郎走南闖北,一定知道這玉是玉中極為罕見的珍品,別說一百兩銀子,就是一千兩都未必能買得到?!?br>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陳貨郎驚得差點(diǎn)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從……哪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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