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但印象中,他應(yīng)當(dāng)是一頭綢緞華麗的如墨長發(fā),讓桑落愛不釋手,但這人卻是一頭黑色短發(fā),她試圖繼續(xù)看那人長什么樣子,腦海中卻“轟”的聲,驟然傳來一陣刺痛。
冷汗直下!
她趕緊收回了精神力,鼻子耳朵都流了血,差點(diǎn)滴在床上,忙用水系天賦清理干凈才不至于讓過來的仆人們看出弊端。
而另一邊,黑衣男人回頭朝寢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惡鬼面具下,冷冽紫眸中閃過暗色。
……
桑落讓侍從們都退下了,她躺床上睡了好久,多圖以為她生病了,巫醫(yī)也診斷不出個所以,只認(rèn)為孕婦氣血虛弱,開了些補(bǔ)藥。
兩三天后,桑落才清醒緩了過來,她動了動身體,睜眼便見多圖一直候在床邊。
“落落,身體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
見她醒了,多圖忙起身扶著她的腰,讓她上半身靠在床頭,往后墊了兩個柔軟的鵝絨枕頭,把剛溫好的湯藥遞給她喝。
桑落一口悶完后,扭頭看他,“……你那天見的人,是誰?”
“嗯?什么人?”
“一個穿黑衣的男獸人,服飾跟西大陸有所不同……”
多圖給她擦了擦嘴,“我這段日子見的人可多了,除了西大陸各方小國前來覲見的使者外,還有我在其他大陸招來的能人異士制作陣法,宮里最近多了不少外人,你別擔(dān)心,我絕不會讓蟲族混進(jìn)來的!”
“我倒不是擔(dān)心這個。”
桑落低頭掩下心中猜測,到底是沒能見到那個男獸人的真正模樣,說起來也是模棱兩可。
她又盤問了多圖一些事情,外國使者差不多會在宮中逗留一個月,才會陸續(xù)離開……想著,她還會再遇見那個黑衣男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桑落肚子也慢慢大了起來,身子說不出的疲憊累人,她便沒太多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多圖這幾天倒不怎么來了,應(yīng)酬各國使者暫時抽不開身,膳房的天材地寶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桑落讓仆從陪著在花海林散步回宮,天色已經(jīng)暗了,她喝了幾口用九轉(zhuǎn)靈參、血棗、普玉耳熬制的靈粥后,便讓阿蠻他們先退下了,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半夜,一道秀雅高挑的人影出現(xiàn)在殿內(nèi)。
銀色長發(fā),俊美絕倫,玉珥華服,尊貴至極。
寬大的繡銀藍(lán)衫月華流轉(zhuǎn),華麗的宮殿都因他而黯然失色。
男人坐到床邊,注視了桑落良久,他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掌,似乎是想要觸碰她,轉(zhuǎn)眼卻見女人驀然皺緊了眉,臉色發(fā)白,似乎極為痛苦。
他頓了下,指尖捏出一抹淡藍(lán)色的靈力,鉆入她的眉心。
很快,一道黑色的精神力標(biāo)記浮現(xiàn)在空中。
他皺眉將其捏碎了。
他又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布下靈力結(jié)界,才又回到了桑落的身邊,見她的睡顏又恢復(fù)了平靜,才伸手輕碰了碰她溫?zé)岬哪槪S后,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隔著被褥,也能看見她的腹部隆起了大半。
桑落被溫涼的觸覺驚醒,一醒來,瞧著男人那張絕色的臉,便失了神,還以為在做夢。
“我來接你回去?!彼皖^看著她,眼中似有柔情萬千。
“……我該叫你阿澤,還是樓銜月?”桑落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了一抹不自然。
“隨你?!彼麖淖郎想S手拿了個果子,水力化刃,瞬間便削好了皮遞給她。
他道,“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接你回?;蕦m?!?br>
“我可沒說跟你走?!?br>
桑落沒伸手接,還挪了挪身子,離他遠(yuǎn)了點(diǎn)。
想起那個來歷不明的黑衣男人……他極有可能就是凱撒爾口中曾經(jīng)提到過的雙生子,兩人身上的氣息極其相似,讓她熟悉又陌生。
桑落一直都懷疑凱撒爾的隕落,一定有其他原因,他帶著孩子不可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除非、是遇到了意外!她要留下來,把這件事調(diào)查清楚。
樓銜月臉色一冷,“你懷著我的孩子,不能跟其他雄性住在一起,有傷風(fēng)化!”
這男人大老遠(yuǎn)跑過來果然是為了要孩子!桑落本來心情就不好,看見他便想起了死去的阿澤,更不爽了,擺臉怒聲道,“什么你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懷的孩子,跟你有半分關(guān)系?你想要便要來拿,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你……”
果子被捏了個粉碎,他瞪著她說不出來話,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diǎn)。
桑落摸了摸肚子,莞爾一笑,看向他的眼神冷漠極了,“我懷的不是你的孩子,它也不會開口喊你做爹,日后你也不必再找過來了,我娘倆跟你沒關(guān)系?!?br>
樓銜月瞬間站起來,難以置信,“你想把我的孩子給其他雄性養(yǎng)?!”
“什么其他雄性,那是我名正言順的伴侶,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而你,你算什么?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你,咱倆之間有什么情分嗎?”
他緊盯著桑落,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陰冷至極!
把堂堂?;蕷獾恼f不出話,她怕不是世間第一人了。
“好,好,桑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本皇日后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樓銜月重重甩袖離開。
枕頭砸了個空。
“別找,不稀罕?!?br>
桑落也氣,什么臭脾氣,一點(diǎn)都不如阿澤可愛!
見她肚子里揣崽了,才眼巴巴找過來,不就是只想要孩子!
這孩子就算她留在身邊自己養(yǎng),也絕對不會給他這個便宜父獸!
……
無盡南海,月虛城。
?;蕦m。
男人自打回來后,渾身散發(fā)著恐怖冷氣,似乎要將整座宮殿都凍結(jié)!仆從們心驚膽戰(zhàn)跪倒大片,無人敢出聲勸解。
王上走之前還是滿臉笑容,不是說要去接王后和未來的小殿下,怎么回來滿臉陰沉,不會是……不會是……
也就從小侍奉在身邊的海龜蘇伯不會被王上遷怒。
“都散了吧?!碧K伯揮了揮手。
眾人紛紛大松了口氣,去干其他事情了。
但也免不住有人八卦,朝宮殿里瞧上了一眼,壓低聲音道,“蘇伯,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王上一個人回來了,那位傳說中的王后,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上一任的王后便是因懷上王上而香消玉殞,甚至連王上都差點(diǎn)夭折,一直被上任?;史庥∑饋硇摒B(yǎng)了數(shù)百年,前些日子才剛剛蘇醒。
“該不會是母子都……”
“她死了!以后誰再敢提這件事,格殺無論!”樓銜月正好經(jīng)過,冷冷丟下了一句。
獸人嚇得跪倒在地,差點(diǎn)以為腦袋都不保。
不過,這口氣聽起來怎么不像經(jīng)歷了喪事,倒像伴侶之間,拌嘴吵架了。
桑落打了個噴嚏,看向門口風(fēng)塵仆仆趕來的多圖,“你若是再不回來,孩子可都要認(rèn)其他人做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