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看見了她手上的包,看來是被蚊子咬得睡不著,她似乎是招蚊的體質(zhì)。
桌上的風油精和驅(qū)蚊水被遞到了她手上。
她接過,也跟著坐到了他旁邊的門檻上,一股清涼到凜冽的味道,混合著酒味,闖進了他的鼻腔。
一個人靜靜地擦著蚊子包,另一個人靜靜地喝著啤酒,是屬于他和她奇妙又不可思議的和平時刻,沒有惡作劇,沒有躲避。
最后一口啤酒喝完,風油精和驅(qū)蚊水也被放到了他的旁邊。
她站起身,面對著他道謝。
他點頭,等著她離開。
但她還是沒走,指著他喉嚨的地方,又開了口:“哎許嘉珩,可以摸摸你這里嗎?”
她總有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以前逼他收下女生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還想摸他。
“不可以,去找嘉彥吧?!?br>
“嘉彥他沒有?!?br>
“很快會有的?!?br>
“小氣?!彼粷M地嘟囔了一句,“又不會怎樣!”
“是不會怎樣,但我為什么要答應你?”
她又瞪大了眼睛,是生氣的前兆。
最后她揚起下巴,朝他比了比中指,轉(zhuǎn)身就想遁走。
但沒能走成功。
他抓住了她比著中指的手腕,“以為我還像以前一樣好欺負嗎?”
她掙了幾下,手還是牢牢被他抓著,認命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
求饒無果,她咬向他的手腕。
許嘉珩吃痛松開了手,她立馬跑到對面,進門前,又朝他比了比中指。
許嘉珩靜靜地看著。
愛惹事,又慫。
沒人能比現(xiàn)在的姜程更讓人討厭。
不,小時候更甚。
麻煩、任性、聒噪,稍有不順意就哭,他不明白女生怎么會有那么多的眼淚,擦也擦不完。
很長一段時間里,姜程等同于麻煩精,討厭榜榜首都要讓位給她。
在這之前,許嘉珩最討厭的人,是他還在老家時的一個同學。
他們同班,成績也差不多,每次考試不是他第一,就是那個同學第一。
但這種旗鼓相當,換來的并不是惺惺相惜。
他跟爺爺生活,爸媽不在身邊,總被那同學以各種惡毒的語言攻擊,明里暗里,很多次。
他爺爺是老實忠厚的手藝人,教他大度、忍讓,不要理會別人的閑言碎語。
后來有同學替他鳴不平,告訴了老師,那同學才收斂了一些,再后來,他就離開那了。
語言上的攻擊,他在爺爺?shù)拈_導下,聽過也就罷了。但行動上的搗亂,難免會在實際生活里影響到他,他真真切切地討厭過姜程。
很多次,看見她給他惹的麻煩、制造的亂子,他真想不管不顧地沖她發(fā)一次火。
不過,一見到她虛張聲勢的樣子,他又怕嚇著她,哭起來又沒完沒了的,麻煩。
真有一次他發(fā)了火,她哭了,還躲他躲得遠遠的,好久不理他。
他讓了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只沖她發(fā)了一次火,她就躲得遠遠的,闖了那么大的禍,道了一次歉就完事。
而對嘉彥,他不高興,她可以死皮賴臉地哄他一次又一次。
找他麻煩的姜程讓他討厭,可是躲著他的姜程,更讓他討厭。
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對那雙眼睛好奇,就多看了那么一眼,無時無刻不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對她吝嗇的示好當回事,那樣就不會愧疚。
又或者索性不要理會她的求助,那樣她就入不了他的夢。
姜程回到家,洗漱完以后,突然覺得有些餓。
今晚在餐廳她吃得少,凈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