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雄防范心理很重,這幾日沈流蘇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就是沒能踏進那間書房一步。
巧的是,想進那間書房的人不止她一個。
解決不了就參與,與其偷偷摸摸,不如趁著沈雄不在的時候跟沈茉一起同流合污。
“你也對畫感興趣?”沈茉輕嗤一聲,拉下電閘后掏出了從管家那里偷來的鑰匙將書房的門打開。
一個人做賊會心虛,沈茉想著有個墊背的送上門來正合她意,便允許沈流蘇一起進來。
“好東西誰都感興趣。”沈流蘇回答完,進門第一時間環(huán)視周圍,在瞧見墻面上有個攝像頭后趕緊拿了塊黑色布料踩著桌子上去將其遮蓋。
手掌扶著墻壁做支撐的時候,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但沒來得及多想。
沈茉專心找畫,瞅了一眼沈流蘇,“沒電這東西等于廢品一個,就算真被發(fā)現(xiàn)了,頂多被罵兩句?!?br>
沈流蘇面無表情,“那是對你?!?br>
真被發(fā)現(xiàn)了,就沈雄那多疑的性子,怕是會通過那幅畫懷疑她。
沈茉翻找著抽屜,在發(fā)現(xiàn)一圓柱體畫匣子后拿出來,一邊擰開一邊嘲諷,“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沈流蘇跳下桌子走過去,在看到沈茉抽出的那幅畫的畫軸后下意識瞇了瞇眼。
果然是這幅花鳥圖。
“花鳥圖?”沈茉只簡單看了一眼,隨意翻轉(zhuǎn),顯然是沒了興趣,“破破爛爛,還花一千萬買回來?!?br>
沈流蘇注意力都在畫的畫軸上,她伸手觸碰,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端倪。
“你看得懂么?”沈茉瞧她那認真的樣子冷嗤一聲,“給你,慢慢看吧,我去翻翻別的寶貝?!?br>
沈流蘇求之不得,接過畫之后攤開在桌面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jié)。
“你看這么認真做什么?”沈茉沒興趣再待下去,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離開,見此,沈流蘇也不好再待下去,清理現(xiàn)場,確定沒留下痕跡后才出去。
出來后,沈流蘇下樓把電閘重新打開,一氣呵成。
沈茉盯著她看了會兒,警告道:“這件事情你最好保密。”
“自然。”沈流蘇沒再搭理她,回屋拿了手機直接出門。
去季風的這路上,她將這邊的情況跟岑檸說明,噼里啪啦地打字恨不得昭告天下沈雄的惡行。
可是口說無憑,她半點證據(jù)都拿不出來。
想哭。
情緒積壓在心底不好受,以至于上到十九樓便風塵仆仆地闖進季司衍辦公室,隨著門怦然關(guān)上,季司衍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她人便已經(jīng)撲到了他的懷里,緊緊圈住他的腰身不放。
軟椅是帶輪子的,以至于她整個人撲上來時后移了一米開外,季司衍整個人被釘在椅子上一般,衣襟全亂。
“怎么了?被誰欺負了?”感受到懷里這姑娘的壞情緒,季司衍低眸,將人撈起來抱著。
原本以為只是小事兒她來找自己撒嬌,直到捧著她的臉接觸到她發(fā)紅的眼圈時,季司衍上揚的唇角頓時往下壓。
“發(fā)生何事?跟我說說?!彼ひ羟宄簻厝?,眸色卻是犀利的,隱隱帶著那么一絲擔心。
見沈流蘇拼命忍著眼淚不說話,他嘆聲,哄小孩似的一手揉著她腦袋一手輕拍她背部,“蘇蘇,說話?!?br>
“我想我媽媽了?!鄙蛄魈K覺得自己挺窩囊,在這無依無靠的蘇城,除了季司衍之外連個分享壞情緒的人都沒有。
聞言,季司衍確實肩膀一松,唇角的笑意重新聚起,“改天帶我回去看看她?”
沈流蘇隔了好一會兒才答:“她五年前就去世了?!?br>
這一次,換作季司衍沉默。
而那抹笑意,也重新淡了下去。
“我媽媽生前很喜歡一幅畫?!鄙蛄魈K眼睫輕顫,美人音色夾雜著一絲哽咽,“你能不能,幫我買回來?!?br>
想媽媽那一刻都能忍住眼淚,可是當把要求提出來的那一刻卻不爭氣地哭出了聲。
哪怕她跟他之間是是互利互惠的關(guān)系,她也覺得利用一個人是可恥的行為。
可是她沒辦法,她只能這樣無恥地向季司衍提要求。
能夠把畫拿回來的人,只有季司衍。
“好,蘇蘇想要,就有。”他沒有猶豫就應(yīng)下,甚至都沒問她想要的那幅畫叫什么,價格多少,難不難買到。
沈流蘇徹底沒繃住哭了,心里對他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當夜,沈流蘇決定實打?qū)嵉鼗貓蠹舅狙?,可是她從未主動過,這一晚雖然熱烈,但毫無分寸,進行到一半又哭出聲來,弄得季司衍強行停下哄了她好一段時間。
后半夜,沈流蘇情緒緩和后,還想有所動作時被季司衍抱著不讓動。
她問:“你不要了嗎?”
季司衍深吸一口氣,在她額間印下一吻,“留著以后補償我?!?br>
沈流蘇眨著眼,鴉羽似的睫毛一顫一顫地弄得季司衍的脖子泛癢。
半晌,她“哦”了一聲,就這樣帶著壞情緒入睡。
第二天醒來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天,只是面對季司衍的時候有些尷尬。今天是單日,她需要上班,所以直接坐著季司衍的車直達季風,到了十九樓,人還沒進辦公室就被姚秘書幾個人拉著小聲問話。
“昨天季總罵你了?”姚秘書逮著她小聲問。
沈流蘇:“什么?”
“不然你昨天出來的時候為什么紅著眼睛,明顯哭過啊,難不成,你們是辦公室……play?”楊秘書想吃瓜的雙目格外炯炯有神。
沈流蘇的表情一言難盡,“你們就當我發(fā)神經(jīng)?!?br>
她確實像是在發(fā)神經(jīng)。
因為一點小挫折就方寸大亂。
過后季司衍半點不追究,像是在等她全盤交代,她還沒想好怎么交代的時候,季司衍便先一步跟她交代,“你要的那幅畫,在你父親手里?!?br>
沈流蘇頓住。
現(xiàn)在不交代,也得交代了。
沈流蘇深吸了一口長氣將辦公室的門反鎖,然后坐到季司衍面前,問他,“你可信么?”
可信么?
當她這么問的時候,其實心里也已經(jīng)有了信他的想法。
季司衍挑眉未答。
沈流蘇醞釀了會兒,很平靜地說了一句,“那幅畫是我媽媽離開時帶走的唯一東西,她被拋尸那晚,畫也隨之消失了,再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風雨樓里,被我父親花一千萬拍賣回來了?!?br>
季司衍拿杯的手陡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