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她好看的眉頭微微攏在一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女醫(yī)生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她把手上的單子遞給眼面前的男人。
"那你簽字吧。"
"等等。"
南蕎抓著那只正要簽字的手,"怎么是你來了?"
她要等的人不是他,這字也不應(yīng)該他簽。
女醫(yī)生看看南蕎,這到底怎么回事?難不成這女孩好幾個男人?
乖乖,現(xiàn)在女生都這么奔放了?
女醫(yī)生的心理活動被某男觀察的透透的,他翹起嘴角,將南蕎摟進懷里摸著她的后腦勺疼惜地說道:
"媳婦,你看你,還和我置氣呢,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要求你生下這個孩子,你別和我冷戰(zhàn)行嗎?我同意你出國讀書,我錯了,媳婦。"
南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顧順順,你神經(jīng)病嗎?"
"是,我要在你平平無奇的人生里,做一顆閃閃發(fā)光的神經(jīng)病,為你添光加彩。"
"你……"
女醫(yī)生看著他們倆打情罵俏,無奈地搖搖頭,"好了,都別說了。要鬧回家鬧,現(xiàn)在我就問一句,這人流還做不做。"
顧順順聽后故作委屈地看著南蕎,"媳婦,要我說別做了,咱生下來吧。"
南蕎白了一眼顧順順,她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做,我做。"
"那就簽字吧。"
最后這本該是韓稹做的事,結(jié)果是顧順順做了。
他送南蕎進了手術(shù)室,然后一個人坐在走廊里。
手術(shù)室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顧順順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收斂起來。
他無視墻上的禁煙標識,直接從口袋摸出一包萬寶路,抽了一根出來,含進嘴里。
他感覺這一切真他媽的和做夢一樣……
時間退回幾個小時以前。
廣德市東城區(qū)一幢豪華別墅內(nèi),顧順順正一邊和隊友吃雞,一邊和女友打嘴炮。
"往前,進攻,快?"
"寶貝,mua,老公想你,別急不就一個月時間嘛,馬上就見面,回去給你買新款包。"
"快,拿下。拿下。"
"哪能,我沒有在打游戲,愛你,好了,我老母叫我吃飯了。"
摘掉耳機,顧順順一門心思盯著屏幕,游戲和女友他還是選擇了前者。
"吱吱吱。"
這時,書桌上的電話煩人地響了起來,顧順順抽空瞄了一眼,見是候昊他便沒有多加理會。
這眼看團戰(zhàn)就要勝利了,誰有那功夫去接電話。
"進攻,左邊。傻X左邊。"
顧順順全神貫注地打著游戲,候昊的電話也不響了,不過那廝改發(fā)信息了。
"滴。"
顧順順屏幕亮了起來,他習(xí)慣性地看了一眼,這一看嚇得他直接把手里的鼠標扔了。
"南蕎懷孕了,是你的不?"
顧順順棄了游戲,打了候昊的電話。
"喂,老大,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病,胡說什么呢。"
"沒胡說,蕎妹子今天來學(xué)校找韓稹,結(jié)果她書包里的病歷丟了下來,我一翻開來看,特么的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懷孕,我估摸著她一定是來找韓稹幫忙的,畢竟他們是鄰居,你老實交代這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你大爺?shù)模?
掛了電話,顧順順把手機扔在地上,他呈大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滯愣出神。
這孩子當(dāng)然不是他的,他的小蝌蚪還沒超能到靠想就能飛到南蕎肚子里,這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韓稹的。
剛才候昊說南蕎來學(xué)校找韓稹,那說明現(xiàn)在她是一個人。
顧順順記得前幾天韓稹和新聞系那個盛淺暖一起回老家了。
那個傻女人,她現(xiàn)在一定特別無助吧。
顧順順的腦海里開始浮現(xiàn)南蕎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口特別疼。
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大大的"GameOver"游戲已經(jīng)輸了,團滅,另一端的隊友罵罵咧咧輪番轟炸。
顧順順早就沒了心情,他拿起外套和手機,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寶寶,你這是去哪???"
顧順順的媽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見兒子急吼吼的出門,便搭嘴問了一句。
"有事。"
"那早點回來啊。"
老母親不知道的是顧順順這所謂的有事是任性的買了機票去北城。
顧順順是找人侵入南蕎的手機,獲取她手機的定位信息,才順利的找到她。
抽回思緒,一根煙早已燃盡,顧順順把煙頭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南蕎已經(jīng)進去半個小時了。
顧順順口袋里的手機響個不停,全是他媽的,索性,他直接關(guān)機了,這個除夕他應(yīng)該會留在北城陪南蕎了。
手術(shù)室內(nèi),南蕎躺在手術(shù)床上,她是局部麻醉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但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痛。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韓稹再一次騙了她,她把自己交給韓稹是出于自愿,出事了,她也不后悔,只是她難過的是為什么手術(shù)室外的人不是韓稹。
南蕎看著手術(shù)室的燈,它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么刺眼,它很溫和。
馬掰掰曾經(jīng)說過:"蕎蕎啊,但凡我能看出韓稹有一點喜歡你的意思,我都不會這么勸你,在愛情里充當(dāng)瞎子的人,概率百分之百是悲劇收場。"
不知怎的,南蕎想起了馬掰掰這句話。
"咣當(dāng)。"
手術(shù)鉗和不銹鋼鐵盤碰撞的聲音響徹著安靜的手術(shù)室,南蕎不知道他們在干嘛,她只知道她和韓稹第一個孩子馬上就要死了。
其實南蕎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知道就算她想韓稹也不會允許,但她還是失落為什么他不騙騙她。
道理南蕎都懂,她也知道韓稹不喜歡她,否則怎么會讓她一等就是十一年,可是他曾經(jīng)又給過她希望,上學(xué)的時候老師說人活著要有希望,只有懷揣著希望才能離夢想更近一步。
所以她一直裝著對韓稹的愛走在這跌跌撞撞的坎坷情路上,哪怕是跌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放棄。
青春里愛過的人,哪里是能說忘就忘那么容易的呢?
南蕎膽小怯懦,如果她不選擇相信韓稹繼續(xù)走下去,那她這么多年的青春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好了,在床上觀察半小時,如果沒什么問題等會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休息。"
"謝謝。"
南蕎看著那名女醫(yī)生把一袋渾濁的血水丟進醫(yī)療廢物箱,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他還來不及看這世界一眼,就被當(dāng)成垃圾扔掉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南蕎伸手從旁邊的臺子上拿過手機,滑開屏幕,找到韓稹的號碼,點擊撥通。
"嘟?嘟?嘟?"
無限循環(huán)之后,等來的是一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南蕎摸著韓稹送她的那條手鏈,潸然淚下。
"………"
"韓稹,你不接電話嗎?"
盛淺暖躺下病床上,她的腿被白色紗布纏繞,看樣子是受傷了。
確實,她真的受傷了,為了不讓韓稹離開荊縣,她故意去火車站堵截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做籌碼。
盛淺暖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樣,可她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再告訴她,不能讓韓稹去見南蕎。
"不用了,來不及了。"
是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錯過了那班去北城的高鐵,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算接了電話又能怎么樣呢?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剛才我也是無意間路過火車站,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出去,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才會被車撞到。"
韓稹笑了,他伸手從床頭柜的果籃里拿出一個蘋果,仔細的削了起來。
"對不起"這三個字如果真的有用,韓稹就不會覺得自己欠南蕎那么多了。
她的好,他都懂,只是不愛,他虧欠南蕎,可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己的感情,偏偏這又是他給不了的,所以如果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很多事,韓稹倒是愿意和南蕎說上一句。
他把蘋果遞給盛淺暖,"吃吧,以后別做傻事,不想我走直接說一聲就好,不用犧牲自己去撞車,其實南蕎在我心里沒有那么重的份量,不值得你這樣傷害自己。"
韓稹多么聰明的一個人,他怎么會看不出盛淺暖是故意的。她的那些小聰明他都看在眼里,畢竟喜歡了這么久,不可能看不透一個人。
盛淺暖接過蘋果,她眼泛珠光,鼓眼努睛地看著韓稹,有些詫異地說道:"你都知道?"
韓稹點點頭,"知道。"
"那你會怪我嗎?"
"不會。"
因為韓稹喜歡盛淺暖,所以他不會去怪她做了什么,哪怕她這樣做會傷害喜歡他的南蕎,韓稹都舍不得怪她。
這一刻,盛淺暖的心徹底淪陷了,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韓稹。
盛淺暖主動擁抱韓稹,帶著哭腔說道:"你在等等我,等我把心里的那個人剔除干凈,我想完完整整的喜歡你,好嗎?"
韓稹諷刺一笑,看吧,報應(yīng)來了,他讓南蕎等她,現(xiàn)在盛淺暖讓他等,所以在感情里都是永遠都是平衡的。
下午五點,距離除夕還有幾個小時,南蕎走下手術(shù)臺,自己出了手術(shù)室,她沒想到顧順順還在等她,那一刻,她所有想罵他的話都咽回了喉嚨。
顧順順一見南蕎出門,便趕緊滅了手中的煙上前去攙扶她,"媳婦,小心。"
這聲"媳婦"顧順順叫的是極為順口,他一般很少這么叫別人,頂多高興喊兩句"老婆",因為在他們家鄉(xiāng)"媳婦"其實才是真正意義上妻子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