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兩塊餅說大也不大,但足夠方行云拼拼湊湊吃夠三天了。
在最后一塊餅即將吃掉后,他不得不開始思考起之后的生存問題。
首先,做乞丐肯定是行不通的。
暫且不說他有沒有那個勇氣,只是一點,這個朝代似乎并沒有那么富裕,至少這幾天他偷偷到街上轉了一圈,乞丐倒是不少,但是施舍的人屈指可數(shù)。
而其他的?
方行云坐在地上冥思苦想,也沒能把玻璃的方程式憋出來。
就是說,他一個敲代碼的碼農(nóng),化學不好很正常吧!
他趴在稻草做的小窩里,一手抱著大黃,另一只手里攥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最終只記起來個SiO2。
方行云皺著一張包子臉,郁悶地將玻璃從自己的賺錢計劃中劃去。
說實話,這副小團子少年老成的模樣在旁人眼中無疑是十分可愛的。
原主父母遺傳給這副身體的基因十分優(yōu)秀,即便是被塵土和泥巴抹了臉,也遮不住他十分優(yōu)秀的骨相。
絕對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惹人憐愛的可愛娃娃。
方行云先后將玻璃、香皂、水泥、化妝品等一系列可以馬上暴富發(fā)家的路子一一劃去,最后悲慘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路可走了。
他自暴自棄地往后一倒,賭氣似的將手中大的樹枝丟開。
方行云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幽幽嘆了口氣。
就他這個年紀,就算是去打工也不會有人要。
其實還可以找戶人家去碰瓷,畢竟肯定會有人愿意收養(yǎng)這么可愛的小男孩。
他糾結了一會,到底是沒徹底將這個計劃劃掉。
如果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他再去給人當兒子。
而現(xiàn)在,他抱著大黃,枕著降龍十八掌,企圖靠自閉逃避現(xiàn)實。
睡覺睡覺,萬一睡醒了自己就穿回去了呢!
第二天一早,方行云被刺眼的陽光準時喚醒。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果然睡覺是清除煩惱最好的方法。
方行云滿血復活,從床上一個利落翻身,騰地站了起來。
他想到一個空手套白狼的好主意!
方行云抱著最后剩下的一塊餅分了一小半給大黃,而后又喜滋滋地咬了一大口。
說實話,之前餓狠了還不覺得,可現(xiàn)在。
涼了好幾天的大餅變得又硬又難吃。
他不敢多嚼,隨便咬了幾下就往嘴里咽,可那粗糲的口感還是噎得他想吐。
人總是在這個時候格外脆弱。
方行云吸了吸鼻子,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等他賺到錢,他要吃一盆紅燒肉!
嘔——這是方行云穿越之后許下的第一個愿望,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后面到底有著怎樣離奇的命運等著他。
他咽下最后一口冷掉的餅,將籃子放回到墻角,叮囑大黃看家,自己則帶著馬上吃上紅燒肉的無限斗志,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fā)。
他想到的方法很簡單。
做美食!
這是他昨夜餓狠了突然想出來的辦法,相比那些穿越文里的主角,方行云現(xiàn)在的條件極為有限,可以讓他實施的方法更是屈指可數(shù)。
那么只剩一條出路了,賣菜譜。
方行云嘆息一聲,無比感謝當初嘴饞的自己,讓他現(xiàn)在還記得炸雞的制作方法。
他照昨天的路走到那條小河邊,將自己身上稍稍洗干凈了一點,畢竟是要和人做生意,不弄得干凈一點怎么行?
其實他身上這件衣服也不是很破破爛爛,只是舊了一點,臟了一點,若是他把自己拾掇干凈,也沒有那么狼狽。
他對著河水,將昨天的包袱皮包在頭上,將自己的精致的臉蛋團團圍住,只將兩只眼睛露出來看路。
現(xiàn)在。
方行云滿意地甩了下頭。
向著飯店,前進!
……江文夫婦倆對著門可羅雀的客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己經(jīng)是這個月他家客棧里發(fā)生的第五起命案了。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對面客棧老板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天天派他家伙計到處宣揚,現(xiàn)在別說客人,就連伙計也不剩一個。
患難時方見人心。
其實也不怪他們,就連江文夫婦自己也犯嘀咕,畢竟這五起案子縣衙派人來查,結果查到最后發(fā)現(xiàn)全是自殺。
縣令官原本還以為是他們這個小小的江城縣出了個窮兇極惡的匪盜,結果現(xiàn)在天天念叨子不語怪力亂神。
“郎君,你別愁?!?br>
江夫人拍了拍江文的肩膀,企圖讓他振作起來。
“至少這些案子到底沒把咱們牽連到公堂上,過幾個月,大家伙把這事一忘,咱們店里這生意,不就又好了?!?br>
說罷,江夫人也覺得自己這話沒什么說服力,看著江文一蹶不振的模樣,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愿意和江文在這面面相覷,去后廚里做飯去了。
即便是沒有客人,他們自己也得吃飯不是?
江文愁成這樣,自然不單是因為這幾天生意不好的緣故。
畢竟在出事之前,江文他們經(jīng)營的這家客棧生意還算紅火,每月納了房租和各種賦稅,手里也能攢下一筆積蓄。
而江文愁眉苦臉成這樣,顯然另有緣由。
‘怎么這種倒霉事都讓我家遇上!
’“唉,這位客官,聽我一句勸,你可別上這家店——”巳時一到,對面那家潑皮無賴又來了。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氣性,更何況江文現(xiàn)在本就憋著幾分火氣。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板,隨手就抄起立在一旁的棍子,決定要給那伙計一點顏色看看。
即便我不能真打你,我還不能嚇唬嚇唬你嗎!
江文氣得眼睛都要掉了出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出門,氣勢洶洶地將棍子向地上一立,冷笑一聲,一個眼神嚇得那店小二后退一步,訕訕笑了兩聲。
街上原本人頭攢動,一看江文這架勢,立馬讓出來一個圈,圍在周圍看熱鬧。
這小二,就是欺負他脾氣好,才敢耀武揚威上門挑釁,現(xiàn)在一見棍子,立馬服軟。
本朝律法極嚴,當街斗毆立馬抓走,所以小二才敢在門口挑釁,可一見江文立馬慫了。
“江老爺,這都是我們掌柜的派我來的,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一般見識?!?br>
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就徹底點燃了江文的火氣。
江文心想,我放過你誰放過我呀!
我這好好的客棧開著我招誰惹誰了?
今兒個,必須得給你點顏色瞧瞧,讓你再也不敢登那個門。
原本的七分假意不剩三分,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時,江文咻地高舉起手中的棍子,帶著幾分狠戾就要砸。
那棍子原是舂米糕的錘頭,這要是落在那小二身上,估計這命啊,也得跟著去上半條。
“別!”
江文被一道稚嫩的聲音驚醒,要落下的棒子硬生生停在半空。
那店小二媽呀一聲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地跑回他們家店里。
江文嗤笑一聲,心想算這小子走運。
心里的那股惡氣也算是有了發(fā)泄,江文收起棍子,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聲音聽著年歲不大,可江文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阻攔他釀下大錯的,竟然是一個稚齡小童。
他驚了好一會,才理智回籠。
江文嘆了一口,看著方行云臟兮兮的衣服,到底還是心軟。
“和我進來吧?!?br>
方行云順著江文的目光看到自己臟兮兮的衣服,愣一下。
但想著不能露怯,他繃著小臉背著手跟在江文身后,力圖裝出一副落魄大少爺?shù)挠幸娮R的模樣。
他還以為這江文是明白了自己的來意,于是在心中早早打著腹稿。
可惜他的驕傲維持到江文一言不發(fā)去后廚給他包了一包肉餅。
方行云無措地抱著餅,忍了又忍,最終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哭出聲。
“我不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