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臉色驟變,一雙幽深的瞳眸猶如冷寂多年的寒潭冰淵,窺不見絲毫情緒波動,可周身流露出的陰冷氣息卻似狂風(fēng)肆虐,深刻得讓人無法忽視。
南曦移至床沿,一雙雪白玉足搭在琉璃石砌成的腳踏上,干凈的眸子鎖著男人挺拔削瘦的背影,嗓音平靜:“我身子不太舒服,你幫我把襪子穿上?!?br>
容毓站著沒動,因?yàn)椴恢浪衷诖蚴裁粗饕狻?br>
“王爺?!?br>
南曦淡淡又開口,“我腳冷?!?br>
容毓深深吸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到床前,一襲黑色織金袍服襯得氣勢冷峻錚然,偏生抬手舉足卻又如貴公子雅致貴氣,讓人沉迷。
這是一個在疆場上運(yùn)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戰(zhàn)神,這是一個于廟堂上決策朝政,讓滿朝文武盡皆臣服的王者。
雖不是帝王,卻比當(dāng)今天子更具帝王之氣。
可此時他就這么安靜地蹲在床前,低眉給南曦穿上襪子,分明做著卑微伺候人的活,卻沒有絲毫不滿。
南曦垂眸注視著他完美矜貴的側(cè)顏,想不通自己以前怎么就這么厭惡這張臉,明明生得如此精致俊美,像是一幅水墨畫卷。
“容毓?!?br>
南曦鬼使神差般開口。
容毓沉默抬頭,盯著她漂亮紅潤的唇瓣,等待著從這張嫣紅小嘴里吐出怨恨嘲弄的言語,等著她日復(fù)一日地表達(dá)著對他的恨意,等著一顆己經(jīng)千瘡百孔的心繼續(xù)被刀鋒般的言語凌遲,等著……然而伴隨著一陣淺淡的馨香縈繞,卻是一張清麗精致的小臉在眼前逐漸放大。
容毓瞳眸微縮,尚未作出反應(yīng),唇瓣上忽然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雖是蜻蜓點(diǎn)水,稍觸即逝,他整個人卻霎時僵滯如石雕,木然呆住。
“王爺身份尊貴,權(quán)勢滔天,容貌也生得如此俊美……”南曦擰眉,似是不解,“怎么就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呢?”
容毓回神,表情微僵,隨即不發(fā)一語地低頭幫她穿鞋,顯然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王爺怎么不說話?”
容毓抿唇,語氣冷淡:“你又在玩什么花樣?”
南曦?fù)P眉:“王爺既然對我如此不滿,為何還強(qiáng)制把我留在王府?”
容毓抬頭,看著她的眼神里透著深思,顯然是覺得今天的南曦有點(diǎn)不太對勁。
“你不是歪脖子樹?!?br>
他道,語氣寡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那我是什么樹?”
南曦好奇追問。
容毓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這個明顯無聊的問題:“你是——王爺,南二姑娘來了?!?br>
容毓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眉眼陰鷙,周身氣息冷酷肆虐,像極了地獄里來的死神。
“妹妹來了?”
南曦淡笑,“來得正是時候?!?br>
容毓抿唇,矜貴俊美的臉上籠罩著濃濃一層寒霜,不發(fā)一語地站起身,垂在身側(cè)袍袖里的手微微攥緊。
南曦卻像是完全沒看到似的,從床沿站了起來,柔和地開口:“王爺?!?br>
容毓轉(zhuǎn)眸看她,眼神沉寂無波。
“王爺太高了,頭低下來一點(diǎn)。”
南曦朝他抬手。